宋閔宏來了京城,沒有先去崔家,他到底還是好面子,怕一來就去男方家裡有些沒有顏面,指揮着司機在京城裡轉了幾圈之後,吩咐道:“你去找一家叫‘水天需’的風水店鋪,應該是賣風水魚的。
司機叫苦不迭,他被宋閔宏帶來京城就已經有些不滿了,現在就給他一個名字就找一家店鋪,當這兒是省城呢?這裡可是皇城根底下,哪裡那麼好找啊。
“宋局長,這裡是京城,風水店鋪多了去了,這可怎麼找啊……”司機有些不滿道。
“怎麼找?開車找!”宋閔宏也帶了些怒氣,他在單位本就有些不順心,如今又被一個小司機這麼搪塞幾句心裡氣的不行,呵斥道,“你這麼大的人了沒長嘴巴?不認識路不會問嗎,啊?!”
司機不吭聲了,心裡也帶着點小火,開着車胡亂找了一氣。
兩個人在京城裡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沒有辦法,還是司機停了車問了幾個人這才慢慢的有了方向。
秦文青的店鋪在京城裡小有名氣,不少老派的人都喜歡去她那裡弄些花鳥魚蟲來養,一來家裡能增添些鮮活氣息,再來就是多少讓專業人士來指點下風水擺設,家裡也圖個吉利。因此知道她店鋪的人並不少,宋閔宏和司機一路問着,又被人指點着,這才磕磕絆絆地找到了地方。
宋閔宏之前在家中聽高華梅說起過秦文青的店鋪,據說是個不太正經的地方,他心中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聽到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店鋪的時候心裡也是有些反感的。他不但不覺得秦文青店鋪名氣響亮是好事,反倒是覺得這女人果然如高華梅所說的一樣,是水性楊花的。
司機在後視鏡裡瞧見宋閔宏鐵青着一張臉,也不敢觸他眉頭,識趣道:“宋局長,我就在外面等着您,看着車。”
宋閔宏答應了一聲,擰着眉頭從車上下來,他擡頭瞧着裝修豪華的店鋪,心裡一陣厭惡,擡步就走進去。
裡面的裝飾反而是簡練型的,但是傢俱全部都是紫紅色的木頭,宋閔宏是個識貨的,一眼就瞧出是紫檀木,這東西可不僅是名貴了,紫檀長得慢,現在大棵的已經很難找到,能用這麼多紫檀打造出清一色兒的傢俱,可見光這些傢俱的費用就非同一般的昂貴。
宋閔宏之前給領導送了一套紫檀的小擺件就已經有些肉痛,現在看到這麼整張的紫檀太師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這東西竟然就在店鋪裡堂而皇之的擺着,任由客人去觸摸,去坐。
他在心裡忍不住有些懷疑高華梅的話了,秦文青當真是在京城靠男人養活的?這麼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哪個冤大頭男人會給她花這麼大一筆錢去這樣擺設?
宋閔宏在店鋪裡一時有些拘謹起來,他在省城裡還算有些體面,但是到了京城裡完全不夠看,在這麼古色古香低調奢華的地方,一時連高聲言語都不太敢了。他在店裡等了一陣,不見有人招呼,硬着頭皮上前找了一個看起來穿着體面的年輕女人,道:“你們老闆呢?叫她出來。”
女人一身利落的職業西裝,見了他微笑道:“先生您好,您是新顧客吧,我就是這家分店的店長,您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
宋閔宏愣了一下,重複道:“分、分店?”
年輕女人眨眨眼道,“對啊,分店,我們分店在這裡開了三個多月了吧,回頭客還是不少的,魚也是從總店那邊運過來,您放心,保證都是最好的成色。哦,這個月消費滿三千塊,還有凌絮小師傅的風水手冊可以贈送,您可以自行在店鋪裡挑選一下,看看有沒有眼緣的,養些在家裡很吉利呢!”
宋閔宏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三千塊,這還只是分店裡一個月消費的金額……這個女人可真敢要啊!他宋閔宏當了局長也不過一個月一千多的工資,這可就要了他一個季度的收入,就這麼幾條只能看不能吃的魚啊!
宋閔宏心裡咯噔一下,但面上還是儘量沒有表現出來,鼓了氣道:“我有些事找你們老闆,那個,你們老闆是叫秦文青吧?”
年輕女人聽見他說出老闆的名字,笑道:“對,就是秦姐,您找秦姐有事嗎?”
宋閔宏腆着臉道:“這是我們的私事,你把她的電話給我一下,我要單獨約她出來見面。”
“先生很抱歉,我恐怕不能答應您這個請求呢。”年輕女人輕笑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來店裡要秦姐電話的人也多了,不過秦姐是不私下跟人見面的呢。您要是想找秦姐,可以去總店或者三店那邊碰碰運氣,或許能見上一面,得看緣分呢。”
宋閔宏只覺得胸口發悶,他現在竟然連見秦文青這個女人一面都要靠緣分了?這簡直是……放在十年前,都是他不讓秦文青上門,秦文青若是想來得提前跟他打電話,他心情好才允許秦文青上宋家來看白薇一眼。
宋閔宏厚着臉皮問了總店的地址,又出門上了車,吩咐司機開過去。
他一路上擰着眉頭,怎麼也無法想象秦文青現在的模樣。在他的記憶裡,秦文青還是當年那個穿着寬大舊衣的女人,身上漿洗的乾乾淨淨,但是頂着那張因爲過度勞累而蒼白的臉,實在算不上好看。那個時候秦文青總是畏懼他的,騎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到了宋家,帶上些寒酸的禮物,臉上堆着討好的笑來求他見女兒一面。
一直到她鬧到法院要女兒撫養權的時候,秦文青也還是那副窮苦模樣,雖然那段時間不知道爲什麼變得倔強了許多,都有些讓他陌生起來。
宋閔宏是在心裡看不起秦文青的,但是他現在也有些拿不準了,這個女人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錢,在京城裡生意做的這般大,分店開了一家又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