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然坐在旁邊看着她,託着下巴頭一回感受到了做飯的樂趣,有人肯這麼捧場,這感覺實在是好極了。他們小時候都習慣快速吃飯,他是因爲家裡有行軍打仗出身的爺爺和幾位叔叔,習慣了速戰速決,而秦白薇這丫頭怕是從小就要搶食物來能吃飽的吧……?
對面的丫頭還在仔細的啃手裡的兔腿肉,小口吃的秀氣,但是速度並不慢,跟一般女孩子相比多了一份英氣。她吃的很乾淨,一丁點食物也不浪費,低垂着眼睛坐在那捧着手裡的肉骨啃的時候神情看起來專注極了,實在是乖巧聽話的典範。
李錦然越是喜歡這人,就從心裡越是心疼起來。
秦白薇家裡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這丫頭命可夠苦的,多災多難用在她身上也不爲過。那樣無能的父親,還有兇狠的後媽,再加上那個毫無教養只知道一味撒嬌賣癡的妹妹宋雪玉,她能從那樣的家庭裡活下這許多年,實在是命大。要不是還有個敢爲她拼了命豁出去離婚遠走他方的親媽,恐怕一輩子就要活在那座小城裡,縮着身體過一世吧……
李錦然想起那些欺負過秦白薇的人,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他不是大度的人,對於欺負過秦白薇的那些人,他心裡有一本賬,等他回到京城,遲早要重新清算一遍。早幾年他就這麼想了,如今更是堅定不移這個信念,欺負他的人,那就等於跟他作對!
秦白薇吃飽了,心滿意足放下手裡的骨頭,見篝火對面的李錦然在發呆,忍不住也學着他的樣子歪着頭看着他,嘴角帶着一抹甜甜的笑容,也不去喊醒李錦然,就那麼彎着眼睛去瞧他。
李錦然回神的時候,就看到對面的丫頭難得調皮了一次,在那兒有模有樣的模仿他。他把手裡的一枚果核照着她腦門彈了過去,“咚”的一聲,正中眉心,帶着點笑意假意呵斥道:“淘氣,什麼時候了還學我,一會我帶你出去走走。”
秦白薇有些奇怪道:“去哪裡?”
李錦然用草木灰把火星埋起來,徹底熄滅掉,這才道:“你不是很喜歡吃野蜂蜜?上次帶回來的那一小罐你都吃光了,我今天白天的時候發現了一處地方,那裡有不少,我帶你去弄一點來。”
秦白薇想了想,道:“蜂蠟和蜂王漿也要一些,可以嗎?”
李錦然知道蜂王漿是好東西,但是對蜂蠟知道的不多,有些疑惑道:“蜂蠟?”
“對,我聽師傅說過,高山地區野蜂質量最高,這裡的野蜂耐寒,雖然採集能力不強,但是它們最寶貴的不是蜂蜜,是工蜂自己產的蜂蠟。”秦白薇想了想,又引用了《藥典》裡的幾句話,這本書她從小就開始背誦,師傅當年傳給她的時候也沒少費心思。“這裡的野蜂本就質量高,採集的的也都是生命力最旺盛的花朵,不少都是藥材,蜂蠟自然也是最好的,很有可能是白蠟,或者是最罕見的玉蠟。”
李錦然對這些不太瞭解,但是記憶裡的蜂蠟都是黃色的微微有些粘稠的一版東西,跟秦白薇說的這些不太一樣,不過這丫頭難得跟他要點什麼東西,他聽見也只點頭記在心裡,道:“好,我帶你過去看看,如果有我就給你拿來。”
秦白薇點頭應了一聲,陪他一起收拾完東西,從竹樓裡取了之前的那個放野蜂蜜的小罐子出來,一起去找野蜂巢穴。
野蜂巢在離着寨子略遠的地方,當初老阿嬤跟秦白薇指點過一處,是在山對面,但是李錦然發現的這處顯然不是之前那裡,是一個新建好的蜂巢,個頭中等,但是瞧着蜂巢掛在樹上沉甸甸、圓滾滾的,裡面似乎裝滿了蜂蜜一般,看起來結實的很。
李錦然還未走近,就讓秦白薇停了下來,吩咐道:“你找個地方躲起來,別過去了,剩下的我來。”
秦白薇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是看到李錦然把外套脫了放在她手裡,又不再開口了,她不是會反駁李錦然的人,尤其是在看到李錦然脫了外套半龍血化,周身覆上一層細密的鱗片的時候,這樣堅固的鱗片盔甲,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也就是李錦然纔敢這樣反其道而行脫了外套去取蜂蜜。
李錦然拿過她手裡的小罐子,撐高了一點的身形低頭笨拙地親了她一下,這才起身去了那邊的野蜂巢下面取蜂蜜。
秦白薇知道李錦然身上鱗片的硬度,自然不擔心他,包括她自己也有躲避野蜂的一招。她一邊注視着李錦然在對面的一舉一動,一邊將身體裡的白霧散開,白霧細絲把她慢慢包裹住,形成一種蠶繭一樣的肉眼無法看見的包裹,很快和周圍的樹木山石融爲一體,一般的人類都無法察覺,那些小昆蟲自然也無法感知她的位置。
李錦然取蜂蜜取的十分順利,他身上不止是有厚實的鱗片當盔甲,更多的是他身體裡的龍血氣息讓那些小昆蟲本能的感知到危險,他帶着一點微微擴散的寒氣往前一步,那些平日裡以兇悍著稱的野蜂揮舞着翅膀發出嗡嗡的哄鳴,緊跟着往後飛了一截,反倒是像被他驅趕着離開一般。
李錦然沒有受到一點攻擊,很順利地到了蜂巢前面,有工蜂不肯離開,但是也不敢靠近他的身體,圍繞着他發出一些細小的飛行聲音,振翅的聲音交錯不斷。
李錦然揮了一下手,沒再理它們,用手指上鋒利的指甲代替刀子,很快在蜂巢上隔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用手弄地蜂巢傾斜了,不過一小會功夫,蜂蜜就開始從裡面流淌出來,一點接一點的,慢慢匯成一條細長的線,不斷流出香甜澄黃的野蜂蜜來。
李錦然用小罐子在下面接着,快滿了的時候,就鬆開手,不再取蜂蜜。
他還記得秦白薇的話,取了一些野蜂蜜之後,就又開始向蜂巢內部取了一點蜂蠟和蜂王漿,蜂蠟很可惜不是白色,也不是秦白薇所說的玉色,只是很常見的蜂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