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下臉吧,舒服一點。”
扶着李謙在酒店房間沙發上坐下,佟莉雅去洗手間拿了條毛巾,用熱水打溼,遞了過來。
李謙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感覺稍微舒服了點。
搖搖頭,“還是酒量不行,大三給教授當工具人,接了不少片子,那時候開始學着喝酒,後來開工作室了免不了應酬,經常要跟客戶去吃飯喝酒,兩年多還是沒把酒量鍛鍊起來。”
佟莉雅把毛巾拿衛生間裡去,又從冰箱裡拿了盒酸奶過來。
“那就少喝點啊,《狙擊電話亭》殺青宴上你不也沒喝多少嗎,怎麼今天喝這麼多了?”
李謙笑笑,“高興嘛,雖然廣告紀錄片都拍過一些,網大也拍了兩部,不過畢竟是第一部院線電影,意義不同。”
“那也不能喝醉啊,對身體不好。”
佟莉雅埋怨了一句,又起身想去忙活什麼。
李謙一把把她拉住,“別忙了,坐着休息一下,聊會天。”
“我再弄個熱毛巾,給你敷敷腦袋,這樣好受點。”
“不用,等下睡一覺,明天一早起來什麼事都沒了。”
李謙搖搖頭,攬着佟莉雅的纖細腰肢。
佟莉雅也順勢紅着臉靠在李謙身上,一時間有些安靜。
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不由地找起了話題,“對了,你說以前拍過一些紀錄片,都是大學時候拍的嗎?”
“對啊,大一大二就把該學的都學完了,大三開始給教授當工具人,大四在橫店混了一年,畢業之後就開了工作室?”
李謙說起了以前的事,“小時候愛看電影,差不多剛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想當個導演,拍自己想拍、觀衆喜歡的電影,然後就考了江南大學編導系。”
“教授需要個工具人,我想拍片子,就給他打了一年工,廣告、紀錄片都拍過,走過一些地方,最困難的一次是在山區,有個企業給山區捐了一所希望小學,也給他們公司宣傳一下,拍個紀錄片。”
“那個紀錄片也就是二十分鐘,就是拍拍連桌子腿都殘缺的山區小學,山區家庭的條件,上學路多難,反正就是突出山區教育問題,然後學生們在新學校學習開心快樂的樣子,家長的喜悅和欣慰,還有當地教育局和那個公司老闆跟學生做遊戲的鏡頭。”
雖然李謙沒有講拍攝過程的艱苦,不過佟莉雅從這短短的兩句話裡,已經能在腦海中浮現一幕幕場景。
一個來自城市的大學生,帶着攝影機深入貧困山區,翻過一座座山,跨過一條條河,住的是破舊漏風的磚瓦房,只爲了紀錄貧困山區真實的場景,讓外界瞭解他們的困難,也讓他們有機會得到更多的幫助。
佟莉雅一臉崇拜地擡頭看着李謙,“這太有意義了,好偉大啊。”
“偉大什麼啊。”
“我也沒想到那裡那麼偏,從鎮上坐了一個小時班車,然後走一個半小時山路,等到了村子裡我就後悔了。”
李謙搖搖頭,也有些無奈,“當時想着來都來了,不拍完就這麼回去的話,不就是白受了一趟罪。”
“那最起碼你堅持拍完了紀錄片啊!”
拍完了又怎麼樣,最終希望小學建在了鎮子附近,那個要坐一小時班車,走一個半小時山路的村子的小孩,壓根沒有人去希望小學上學。
按當地領導說的,那麼小一個村子學生太少,建一個希望小學太浪費了,建在鎮上能讓全鎮的學生都有個好的學習環境。
建成開學的時候,能去那所新學校讀書的學生,都是鎮上和離鎮上近的小孩。
而之前鎮上就有個小學,這些學生就在這個學校上學。
新小學建好之後,只不過把老學校搬來了新學校,真正有需要的學生,還是老樣子。
過了一年,那個老闆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質問縣教育局,得到的回答是學校沒有宿舍,無法爲偏遠地區學生提供住宿。
那老闆就又捐了一筆錢,給他們建宿舍。
結果宿舍是建好了,不過建的是教職工宿舍,理由是吸引更優質的教師資源。
雖然本意是爲了給自己公司宣傳,不過誰都不願意自己的錢便宜了別人。
第三次那老闆要求自己招工程隊、自己施工建宿舍。
但是教育局不肯,這次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建一棟學生宿舍。
結果學生宿舍變成了一臺臺嶄新的電腦,落後的鄉鎮小學有了現代化的計算機教室,在市教育局視察的時候被領導點名表揚,被評選爲先進學校。
再後來李謙就不知道了,不過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
這些事就不用和佟莉雅講,太煞風景了。
又講了一些大三做苦力,到處拍片子時發生的一些比較有趣的事。
佟莉雅聽完,一臉恍然,笑道,“所以,你是想說努力就有回報嗎,正是因爲以前免費給導師做事,才鍛鍊了自己的能力,有了今天的成功。”
“不。”
李謙笑笑,“我再說個事,當時我們隔壁食品生物系的同學,每年也要被派去實習,你知道去幹嘛嗎?”
“去幹嘛?”佟莉雅饒有興趣地聽着。
“學校某個領導開了食品加工廠,他們每年一到時候,都被帶去工廠做月餅,包吃包住沒工資的那種。”
“啊???”
轉眼勵志故事變成毒雞湯,佟莉雅一臉蒙圈。
“做月餅?”
“對啊,月餅也是食品啊,和食品生物系專業對口,必須去,不去扣學分的那種。”
“那太霸道了吧。”
佟莉雅有些氣憤地說着,不過也不是很想說這個話題,剛纔聽李謙講起他以前的事,還覺得很勵志很感動,李謙的形象也在她心裡又拔高了一分,這下氣氛都被破壞了。
......
聊着聊着,突然就說到了兩人初次見面的情形。
“丫丫,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你還挺兇的,當時看的我都有點發毛。”
想起那時候佟莉雅跟個護犢的母親一樣,李謙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想笑。
“我哪裡兇了!”佟莉雅有些緊張了起來。
李謙笑笑,摟着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不過後來發現,你跟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謙也瞭解了佟莉雅的性格。
本身很柔弱的一姑娘,有時候會爲了保護自己,故意裝作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就像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李謙。”
佟莉雅突然出聲。
“怎麼了?”
佟莉雅鼓起勇氣,擡頭直直地看着李謙,眼裡充滿了忐忑,“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了,丫丫你怎麼這麼問?”
“但是你還跟我表過白。”
從李謙那天離開橫店簽了佟莉雅的手,回京城李謙接機的時候佟莉雅很自然地挽起了李謙的胳膊開始,雙方就默認了彼此之間的關係。
不過,佟莉雅都沒聽李謙說過什麼甜言蜜語,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說過,心裡始終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李謙笑笑道,“你不也沒跟我表白嗎?”
“那...那也是男生先表白啊。”佟莉雅有些急了。
“對哦。”
李謙恍然,上大學的時候都是他被人追。
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起身去包裡翻了翻。。
見李謙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佟莉雅立馬把剛纔的擔心丟到腦後,滿心期待了起來。
“這是什麼?”
“來京城的時候給你買的禮物,本來上個月八號是你的生日,結果那天正好忙着給給張翰宇試鏡,我忘了拿出來,你也沒提,後來悶在家裡寫劇本也忘了,就一直放在包裡,想找個機會送給你的。”
李謙把小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塊卡地亞坦克SOLO女士腕錶。
“你性子柔弱,在外人面前總是裝出一副剛強的樣子,我也不懂手錶,這塊是卡地亞坦克SOLO系列,希望和它的名字一樣,能讓你以後更加堅強,而且方形錶盤也能給人一種剛強的感覺。”
“喜歡嗎?”
“嗯!”
佟莉雅眼裡閃着高興的淚花,重重地點頭。
伸出手,讓李謙給自己戴上手錶,翻來覆去地打量着,時不時地伸到李謙眼前給他看。
重新把佟莉雅攬入懷中,“丫丫,不管是故作堅強的你,還是本柔弱的你,我都喜歡,以後也不用故作剛強來保護自己了,有我在你身後,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嗯!”
佟莉雅淚中帶笑,“李謙,從第二次見面,吃飯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雖然你那麼無聊,淨聊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雖然你也就一般般帥、也不會唱歌,沒有什麼才藝、籃球足球都不會、不會逗我開心,也挺無趣的,但我就是喜歡你。”
李謙一臉痛心的表情,“不是吧,說的我好像一無是處一樣,太傷我心了。”
佟莉雅撇了撇嘴,一臉傲嬌,“誰讓你這麼久才表白的!”
“合着我禮物送了,還落一頓數落!”
“哼,誰讓你送晚了。”
......
兩人坐在沙發上,斷斷續續聊了兩個多小時。
有時候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一起,也不說話,享受着難得的美好時光。
突然佟莉雅感覺到肩膀一重,扭頭一看,李謙已經睡着了,整個人都靠在佟莉雅身上,腦袋也擱在她肩膀上。
坐着都能睡着,佟莉雅想起這段時間李謙的工作量就有些心疼。
早上開會,白天拍戲,晚上帶着人看洗出來的片子,一天到晚沒有一刻閒下來的,一天就五個多小時,
不管是在片場還是收工之後,佟莉雅都不太敢去打擾他,生怕影響了工作和休息。
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佟莉雅衡量了一下雙方的重量,把李謙抱到牀上去明顯不現實。
但是又不想吵醒他,只能慢慢起身,讓李謙躺在沙發上。
好在沙發夠寬,不會睡得不舒服。
替他脫了鞋子,從牀上拿了枕頭墊上,被子蓋好。
蹲在地上,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李謙熟睡的臉龐,仔細一看,還能看見一臉疲憊和倦意。
盯着李謙看了一會,佟莉雅突然慢慢地俯下腦袋。
在李謙嘴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又迅速縮回腦袋,做賊心虛地四下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