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這個麥霸爲了鞏固他的地位,又奪回麥克風連續唱了好幾首。這下,我身邊的位置就空了下來。
君昊側頭看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我有些心悸。
見我有些窘迫,他反而心情很好地低笑出聲,然後很自然地往我這邊挪了挪。
我更覺尷尬,只好保持着鴕鳥坐姿。
“詩詩……”耳邊響起了他低沉的聲音。
“Ihavenomoneynomoneybutyou!
Ihavenomoneynomoneybutyou!
我倒垃圾喲,我倒垃圾喲,
倒垃圾!倒垃圾!
Nomoneynomoney!”
蘇宇把一首好好的《nobody》改編得亂七八糟,嘈雜的背景音樂幾乎將君昊這一句低吟掩蓋過去,但我卻依舊聽得真切。
我下意識地擡頭看他。這是當年我們確定關係後,他給我起的“愛稱”,說是隻能專屬於他的。我們重逢至今,他一直都叫我“悅詩”,不知此時爲何又突然這麼叫我?
這熟悉而又帶有魔力的兩個字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過去我最喜歡聽他這麼叫我,帶着幾分寵溺,讓我整個人幾乎都要融化。
他貼近我的耳畔繼續說道:“詩詩,原來你還是在意我的。我很高興,真的。”
在意嗎?不可否認,他是最美好卻又傷害我最深的初戀。我怎麼可能不在意?每次看到西蘭花,我的心就莫名鈍痛;每次聽到同學們提起他,我既期待又害怕聽到他的消息;每次看到TFBOYS,我就像打了雞血;甚至爲了和他在同學聚會上再次相見,我破天荒地精心打扮……
見我並未否認,他眼底笑意更濃,目光裡盛滿了化不開的柔情。
我這個人臉皮雖然一向很厚,但是在面對前男友這樣的特殊對象時,還是有些束手無策的。情急之下,我想出了“尿遁”這樣一個老掉牙的挫招。
我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狼狽地逃竄出了包廂。包廂外的空氣裡瀰漫着濃郁的香水味,還夾雜着些許菸草味,其實並沒有比包廂裡的空氣清新多少,但我卻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不少。
心裡才輕鬆一些,就聽到身後有人喊我:“師妹……”
大師兄被人從包廂的門縫裡丟了出來,黃璐那個豬腦袋在門縫裡一閃而過。
“師……師妹……”大師兄紅着一張臉,小心翼翼地朝我走來,彷彿腳底踩着的是水面上的一層薄冰。
“啊?”我一時間沒搞明白,這兩個人又在搞什麼鬼把戲。
一開始我的確是尿遁來的,但這回卻突然真的有了尿意,而且還有一種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
“師兄,咱倆誰跟誰,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爲了能早點奔向廁所,我強忍住尿意,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大師兄。
沒想到大師兄被我這麼一看,反而更結巴了:“我我我………我我我……”
看他在那我我我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我心裡那個着急啊:這位大哥,我我我想上廁所啊!您快些說完,可好?
此刻我是恨不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洗手間殺去,於是我決定暫時結束這次對話,雖然對方是我一向敬重的大師兄。
“師兄,您看這樣行嗎?我們一會再聊,我有點事情要忙,先離開一會。”
說完,我扔下還在原地“我我我……”的大師兄,像一匹脫繮的野馬一般疾馳而去。
放完水回來,走廊裡早已沒有了大師兄的身影。我慢慢往回走,想着能拖延一會是一會,晚些回包廂。
正當我百無聊賴在廊道里走了一百零一趟的時候,秦樂天從走廊的另一頭向我走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我正思忖着是不是該和他打個招呼,比如說“這麼巧,你也去放水啊”之類的,人家已經視若無睹地從我身邊走過了。
我只好訕訕地放下了舉在半空中準備和他打招呼的爪子。
這人真沒禮貌!雖然我們關係確實比較一般,但至少點頭之交總算得上吧!拽什麼拽,長得帥了不起啊!臉能當卡刷嗎?!
想起上一次,也是在KTV的廊道里,他兇巴巴地教訓我不能再喝酒,然後還硬要送我回家。雖然態度惡劣,但總比這次的面無表情要好一點吧。
我的胸口有點悶悶的,想起小學時候的班主任。她總是在訓完學生之後語重心長地說:“我之所以罵你們,那是看得起你們。等哪天我不罵你們了,說明你們已經不在我眼裡了。”
我漫無目的地在幽暗的廊道里又踱了幾個來回,剛想回包廂,只見蘇宇從包廂裡鑽了出來,看到我眼睛一亮,揪住我的胳膊道:“你跑哪去了,去個廁所需要半個小時嗎?我還以爲你掉廁所裡了!”
“你才掉廁所裡了,你全家都掉廁所裡了!”我本來心裡就堵得慌,這下有炮灰主動送上門來,我豈有不炮轟之理。
“你……你……你”蘇宇氣呼呼地看着我,鼻孔裡不時噴出兩股熱氣,就像一鍋沸騰的開水。
今晚大家是怎麼,前面來了大師兄,不停“我我我”,這下又冒出個蘇宇,不停“你你你”,難道口吃也是會傳染的?
我不再搭理蘇宇,徑自越過他走向包廂,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故意踏過他的右腳,他瞬間發出一聲哀嚎,抱着腳跳了起來:“你……你……你!”
又來了!我撫額,無奈地嘆了口氣。
剛想推開大門,蘇宇卻從背後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疑惑地看着他抓着我胳膊的手,這是今晚他第二次抓我的胳膊,比過去十幾年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一閃卻還是堅持道:“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這是什麼情況,大師兄有話對我說,蘇宇也有話對我說?
這時,身旁有個人疾步走過,帶起了一股氣流,吹起了我額前的一縷碎髮,撓得我額頭有些微微發癢。
那個人頭也不回地進了包廂,但我光看後腦勺也能認出那個人是秦樂天。
我突然有些煩躁,覺得蘇宇抓着我胳膊的爪子十分礙眼。
於是我稍稍用力,輕輕地從他手中掙脫開來:“是嗎?那剛好,其實我也有話跟你說。”
“真的嗎?”他原本漸漸暗淡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來。
“恩,真的。”我點頭,捋了捋那一縷髮絲,斜睨他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他的目光飽含期待:“當然是你先說,女士優先。”
“好。”我向來不和他客氣,“老實交代,那束紅玫瑰是不是你送的?!”
他顯然沒料到我要跟他說的是這些,嘴巴呈O字型愣了好久,久到我懷疑他的口水馬上就要流下來的時候,他才合上嘴巴,眸子再次暗了下來:“如果,我是說如果……是我送的呢?”
說完,擡眼定定地看着我,眼裡多了一抹令我有些陌生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