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番外】秦樂天靜靜地坐在咖啡廳一個的一個角落裡,低着頭翻看着桌上的雜誌。微長的劉海擋住了他清俊的眉眼,在他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年輕的服務員紅着臉怯生生上前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您幾位?”
“兩位。”秦樂天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好……好的。”年輕的服務員被他這麼一看,心中小鹿亂撞,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一邊往回走還一邊回頭張望,心想不知道是哪個女孩這麼幸運,能找到這麼英俊的男友。
秦樂天看了看錶,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半個小時了。她,還會來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答應來相親,只因爲介紹人說,那個女孩叫“方悅詩”。方悅詩,會是她嗎?還是僅僅是同名同姓而已?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靈動大眼……
那是班級組織的一次春遊活動,他和好友李博文正在湖上泛舟,突然被一陣鬨笑聲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個小胖子有些尷尬地站在一處礁石上,正費力地將擱淺的小船推回湖中。
當時,他是想上前幫忙的。因爲那時的他,也是一個胖子。身爲胖子的苦,他都感同身受——胖子,天生就是給人嘲笑、給人取樂的。
正當他划着船慢慢靠近時,一個清瘦的少女靈巧地跳上了礁石,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道:“本姑娘決定與你共乘一條船。”
小胖子呆住了,他也呆住了。
那個少女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臟就像是被點擊了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至四肢百骸。
“樂天,樂天……”好友李博文在一旁捅了捅他。
他正回過神來,只見李博文正竊笑着看他。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沒……沒有。”他別過臉去,悄悄紅了臉。
“這麼多年好朋友了,你還想瞞得過我?”李博文搭着他的肩膀,“那個小姑娘,是初二年段的段花,初中部喜歡她的小男生一抓一大把,就連我們高中部,也好多男生喜歡她。”
秦樂天輕輕哦了一聲,不再言語。他承認,他的確對她一見鍾情了,但不僅僅是因爲她有着美麗的外表,還因爲她有一顆美麗的心靈。在他有限的認識裡,那些漂亮的小姑娘,都是高傲的小天鵝,怎麼可能搭理像他這樣的小胖子——就連他們班最胖的女孩,看到他也沒好臉色。可是,她這竟然會對一個被大家嘲笑的小胖子施以援手——這讓同樣身爲胖子的他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泛舟回來,他又在過山車售票窗口前看到了她。她正拍着剛剛那個小胖子的肩膀:“走,我們玩過山車去!”
小胖子的肩膀抖了又抖,支吾了半天:“好……好吧!”
鬼使神差般,他竟也走到售票處,融入了排隊的人潮中。
李博文誇張地大叫:“你瘋啦!你不是有恐高症嗎?”
秦樂天故作輕鬆地笑笑:“沒事,我就是想挑戰下自己的極限。”
過山車緩緩啓動,他就坐在她的後面,靜靜地看着她。她真的很特別,所有女孩都嚇得花容失色,就連大部分男孩也都嚇得面如白紙——惟獨她,玩得特別開心,還不時嘲着天空舞動着雙臂。她身邊那個小胖子的情況卻不容樂觀,看他不住顫抖的背影,估計是要被嚇出心臟病來了。
其實,此刻他更應該擔心的是他自己。他本來就有恐高症,再被這麼一折騰,更覺得全身發軟,頭暈目眩。
從過山車上下來額時候,他已經雙腿顫抖走不了路了,沒走兩步就扶着圍欄吐了起來。
只見前方不遠處,那個小胖子也吐了一地,她一邊捶着小胖子的背一邊嫌棄道:“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沒出息?她覺得這樣的男生很沒出息……他一邊吐,一邊暗暗恨自己爲什麼會有該死的恐高症。
李博文幫他拍着背順氣:“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此時,戴着紅袖章的公園管理員過來了,看着一地的嘔吐物,捏着鼻子道:“我說你們這些學生仔,就不能憋到有垃圾桶的地方再吐嗎?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子,給我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
他們四人看了看地上的嘔吐物,又兩兩互看了一眼,最後自知理虧地向管理員道歉,各自走開了。
秦樂天的大腦又是一陣缺氧:她剛剛看我了!看我了!
她的眼睛,真的好美……
那天晚上,他夢見了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從此以後,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着關於她的小道消息,他知道她叫方悅詩,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經營着一家小小的雜貨鋪。他有些心疼她,這麼美麗的女孩,爲什麼會有這麼不幸的身世。他經常假裝到她媽媽經營的雜貨鋪裡買點小東西,只是爲了能和她來個不期而然的偶遇。
他開始熱切地在校園中搜尋着她的身影。每天,他都期待能夠遇見她——哪怕只要遠遠地看上一眼,他就會興奮得整個晚上睡不着覺。但是,畢竟她在初中部,而他在高中部,能碰面的機會並不多,有時候甚至好幾周都見不到她一次。
終於,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十九歲生日那天,他向爸爸要了一臺相機作爲自己的生日禮物。從此以後,每次他遇見她,都偷偷躲起來拍上幾張照片。如此一來,在那些見不到她的日子裡,他便能靠着這些照片熬過去了。
慢慢的,他手上的照片越來越多……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將這些照片翻看一遍,,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憶着她的一顰一笑,將所有他見過她的短暫瞬間拼接起來,勾畫着她的形象。
他發現,那個小胖子成了她的好朋友——這讓他很是羨慕。同樣身爲胖子,爲什麼那個小胖子就能離她那麼近,而他卻離她那麼遠?他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不但是個胖子,還是個帶着牙套的齙牙小胖子。和她身邊那個小胖子比起來,他還要更醜一些。想到這,他有些自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