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些曾讓大家狼狽不堪的怪物被軍哥斬殺的一於二淨,就連三個守陵人,也被軍哥弄得兩死一傷。張萌本應該高興纔是,但心中卻生出一絲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夾雜着連日來緊張的解脫,同時也夾雜着另外一份惋惜。
那是對賴子終究沒能等到軍哥出現的惋惜,同樣也是對一路走過來的每一個犧牲者的惋惜。
望着眼前屍橫遍野的墓室,張萌深深嘆了口氣。
從千面孫到父親;從郭勝到劉唐;還有之前所有因爲這件事而死去的人,張紹鴻、陳瘸子、病鬼、高文斌、福伯
每一次,張萌都會質問自己,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
但不論是病鬼還是瘸子,似乎都不如這次賴子的離開讓張萌更加心痛。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生活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好友突然有一天傳來了噩耗,讓你很難接受,或者說很難習慣這個人一下就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
張萌清楚,像賴子這種小心謹慎的人,他的朋友除了胖子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如果不是這幾年一起走南闖北,歷經了生生死死,張萌或許連賴子的一成都不瞭解。
但就是這樣一個謹慎小心、明哲保身的聰明人,從廣川王大墓開始,就跟自己慢慢從合作人變成了朋友。也正是因爲賴子博古通今的知識,才讓大家解開了一個又一個謎團,也同樣是因爲賴子異常敏銳的嗅覺,才讓大家逃脫了一個又一個麻煩的陷阱。
賴子就像是一個良師益友,總能給你不一樣的答案。
張萌不清楚,從今以後,單憑自己這些人,還能不能應付接下來的麻煩？因爲他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
思緒在不斷的紛飛,張萌甚至都沒有跟軍哥打招呼,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胖子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不斷的用工兵鏟,用刀去砍兩個守陵人的屍體,直至快將兩具屍體都剁成肉泥後,還沒有鬆手。
最後,連葉九都看不下去了,劍眉輕輕一皺：“鬆手吧”
“哐當”
兩條手臂都沒有知覺的胖子,“哐當”一聲,扔掉手中的唐刀,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瞬間就再次爬滿了肥胖的臉頰。
看着胖子泣不成聲,張萌和葉九的心裡也是酸酸的。
不過兩個人已經沒有多少眼淚了。
軍哥收回三棱軍刺,走到三人面前,看着淚流滿面的胖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掏出一根菸,夾在指間,然後慢慢點上。
就這樣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胖子才恍然想起什麼,連忙問向張萌：“賴子最後在哪引爆炸藥的？他最後說了些什麼。”
看着表情激動的胖子,張萌知道,現在勸什麼都沒用,只是點點頭說道：“那,就在樹棺下邊。”
順着張萌手指的方向,胖子擡眼望去,只見那裡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些於脆已經化成灰燼,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血色蠕蟲,哪些是半獸人,哪些是賴子的屍首。不過胖子還是抱着一線希望,朝那裡走了過去,說不定賴子掉進密室,沒有被炸死呢？但令胖子失望的是,密室內空無一物。
看着失魂落魄的胖子,張萌不忍的說道：“如果這裡像精絕古城一樣有長生手段就好了,那樣我們還有機會復活賴子……”
聽到三人的對話,軍哥也隱約猜到了自己來之前發生的事。
推了推墨鏡,軍哥拿起剛剛點燃的香菸,走到樹棺前,蹲下身,將香菸放在地上,像是在祭奠。
“他臨死前,說了什麼？”沉默了片刻,軍哥才問道。
“在我們之前,埋藏在這裡的第四種長生方式已經被人提前帶走了,賴子臨死前,說了‘寧王朱權,四個字,這也是父親留下的線索。”張萌一字不漏的說道。
“四爺？”
軍哥推了推墨鏡,看不出表情,只是略微有些詫異。
“難道軍哥你已經有所發現？”看着軍哥並不驚訝的表情,張萌猜測或許軍哥已經查到了這條線索,便開口問了一句。
“不,我沒有發現。”軍哥搖了搖頭。
“那……”張萌有些不解,自己這趟蒙古之行,因爲軍哥並不在張家,褐鼠也沒能聯繫到軍哥,所以照理說軍哥是不應該知道自己要查什麼的。但偏偏軍哥卻出現在了這裡,而且還幾次三番留下了救命的線索,這多多少少讓張萌有些不明白。
“那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吧？”軍哥一個眼神,就看透了張萌的心,墨鏡下的雙眼沒有任何情緒的盯着張萌,足足頓了有幾秒鐘,才說道：“原因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這裡確實不是我要查的地方。”
聽着軍哥的話,張萌有些不解,別的不說,單憑軍哥留下的記號就證明軍哥知道大家也會進入這裡,軍哥既然跟自己所查的不是同一件事,又怎麼會如此巧合同時出現在這裡？
彷彿再次看透張萌,軍哥只是說了一句：“雖然所查的事情不一樣,但是到後來,從我得到情報上看,我們的交集越來越多,我害怕你們遇到危險,所以纔會在我沿途走過的地方留下記號。”
軍哥一向很少說話,更別提像今天這樣做這麼多解釋了。
“原來如此。”
“看來兩件事殊歸同途……”
張萌雖然不知道軍哥要查的是什麼,但這話無疑指向了這第四種長生手段。
可是看着正拼命翻找着賴子屍體的胖子,張萌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查下去,因爲隨着事情的深入,很有可能還會有人繼續倒下。現在自己的身邊就只剩下趙三、葉九、胖子、小樓、Ia娜幾人,而這幾個人也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他們存在的意義並不比父親張紹業差,張萌不想再讓他們爲自己犧牲。
“查當然要查下去。”就在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正拼命聚攏賴子屍首的胖子突然咆哮起來：“第四種長生方式不是把人復活嗎？既然是復活,胖爺我就算只能找到賴子的骨灰,也要把賴子復活。”
看着毅然決然的胖子,張萌有些失神。
“愣着於嘛？”胖子看着張萌,雙眼通紅的喊道：“就等你一句話,查還是不查？”
張萌被胖子的舉動弄得心中有些痠痛,剛剛平復的心靜再次泛起波瀾。
“媽的胖爺我就算是復活不了賴子,也要抓住那個逃走的老王八蛋害死賴子的人,胖子我有生之年絕不會放過他絕不會”
聽到胖子的錚錚話語,張萌點了點頭。
雖然明知道用骨灰復活一個人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但看着胖子的舉動,張萌心知怎麼勸解都沒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讓大家存有遺憾。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嘗試要強。
見幾個人並沒有要收手的意思,軍哥說道：“既然要查,那我們這次就應該走到對手的前面。”
“料敵於先,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張萌想了想,似乎明白軍哥的打算,便問道：“軍哥的意思是說跟我一起查下去？”
軍哥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這讓張萌剛剛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又落空下來。
“雖然是同一件事,但對手實在是太狡猾了,這個人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高智商,每件事都會算好任何一個細節,我幾次想抓住他,都失手了。我想……”說着,軍哥朝着黑袍老怪離開的方向看了看：“我想那個人或許知道的更多。”
張萌點了點頭,身爲守陵人,這裡的墓穴被盜,不管是不是他們內部所爲,但他們肯定會知道其中很多的內幕,自然不能放過這條線索。而自己這些人中,只有軍哥的實力能夠碾壓對方。
“那我們則繼續按照寧王朱權這個線索去查。”
“恩。”軍哥點點頭,既然已經做好分兵的準備,軍哥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不過在離開前,軍哥又看了看精疲力盡的葉九,問道：“你以前有過剛纔這種情況嗎？”
剛纔發生的一幕太過緊張刺激,大家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來了,哪裡還能注意到葉九的狀況,所以關於葉九當時爲什麼明明已經筋疲力盡了,卻又能爆發力量,連擋兩名黑袍守陵人,並不知情。現在聽軍哥這麼一問,張萌纔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幕,不由得看向葉九。
卻見葉九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過聽父親說過。”
“好,很好。”軍哥在經過葉九的時候,竟然少有的翹起了嘴角,並且用手拍了拍葉九的肩膀：“別急,下一次,你會更強,我很期待。”
葉九點點頭,將快雪刀歸鞘,然後走向胖子,開始跟胖子一起收攏地上的殘骸。見狀,張萌也過去幫忙,三個人最後將所有撿到的屍骸全都一把火燒成了灰,然後放在一個小瓶子裡。一切弄好後,三人才朝着葉九之前發現的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