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國事家事

金錢與軍權,這是一個皇帝必須要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資源。

任何人,最多隻能涉足管理一個方面,而不能兩方面都能插手。

陳瑄要做孤臣,是因爲他一開始就是孤臣。投靠朱棣晚了,滿朝文武,也就一個豐城侯李彬跟他關係好,其他武將看不起他。

縱然他的能力再強,資歷太淺,那些從一開始就追隨朱棣的勳貴們也瞧不起他。

黃福這邊又不一樣,他是文臣。朝中的文臣基本都是建文倒臺之後,才追隨朱棣的。

他主要是永樂元年就當了工部尚書,又能力出衆,就有些心高氣傲。

他早年得罪了陳瑛,陳瑛可是一開始比紀綱還要狠的角色,但是朱棣惜才,不肯殺黃福,陳瑛也只能將他先趕到北平,後又趕到交趾從軍。

卻不曾想,黃福在軍中也藏不住,以一個文臣,逐漸成爲整個南征軍的後勤總兵官,最後更是靠威望又主掌交趾。

陳瑛倒臺,他原本就該回京了。只是交趾離不開他,才一直留在那裡。

這個時候,他又因爲正義得罪了橫徵暴斂的馬琪,把內監繫統又得罪了。

要不是朱瞻基,他不可能回京當兵部掌印官。

這兩家結親,就犯了他的忌諱了。

雖然他們的忠誠值得信賴,不管是陳瑄,黃福,黃淵,他們都是能力出衆,朱瞻基很欣賞,很信賴的對象。

但是身爲一個上位者,絕對不能給任何人這樣的機會。

權力一定要平衡,這是穩定的基礎。

黃淵今年才三十三歲,即便他忠心耿耿,一輩子公正廉明,以後也會變成一個權臣。

朱瞻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少歲,活個七老八十還好,誰他都能壓的住。

要是像原本的歷史中,英年早逝,那個時候,誰能制衡黃淵?

他要是稍微有點歪心,那個時候,江山就危急了。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不能給他這樣的條件,從一開始就杜絕這樣的事。

朱棣如今要禪位,這些時日就幾乎不管國事了,天天到處晃盪。

等他繼位以後,已經籌備了好幾年的朝廷改制,就要逐步開始實施了。

朱瞻基最先要改的,就是外交,如今的鴻臚寺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外交的需要。禮部,通政司也有部門與外交有瓜葛,這些方面一定要理清。

鄭和管海軍不過是權宜之計,在朱瞻基看來,他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外交部尚書人選。

雖然陳誠認爲他跟候顯兩個人的外交能力更強,但是他們兩個人只是與人交際的能力強,口才強。

卻缺少鄭和身上的這種貴氣,缺少一個泱泱大國領導人身上應該有的大局觀和從容。

陳誠是很厲害,但是讓別人見了就怕,見了就忌憚,這就不好了。

所以,陳誠是個通政使的合格人選,而不會是一個外交部尚書的合格人選。

他這樣的人,就適合搞情報。

鄭和調到外交部,海軍這邊是朱瞻基最重視的權力部門,他自己總管,也需要一個得力人選幫他處理公務,他看看中了黃淵。

黃淵的統籌管理能力,已經得到了驗證,海軍的日常事務,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在陳瑄還在擔任銀行總督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在他們結親之後,還把這個擔子交給黃淵了。

第二日,早飯前,黃淵的帖子就遞了上來。

朱瞻基吃着粥,聽着李亮彙報一個個求見的人名帖,還將他們有什麼事做了簡單概括。

而在朱瞻基接見他們之前,根據他們拜見的理由,通政司和錦衣衛,包括諮情司,還要將這些事全部查一遍,絕不會出現來人說了什麼事情,朱瞻基卻一概不知的情況。

由於東洲一下子來了上萬人,李亮這些時間也一直忙碌不堪,憔悴了許多。

東洲那些土著代表,因爲人數太多,現在被安排在了城裡的國子監,城外的理工學院住宿。

理工學院的設計是按照三萬人設計,目前已經建成的宿舍區,就有三十棟。

這宿舍樓跟後世八十年代的宿舍樓差不多,中間是一個寬樓梯,兩邊各有五間宿舍,一間可以洗澡的廁所。

每間宿舍有六張高低牀,可以住十二人,一共五層高,一棟樓就能住五六百人。

雖然是如此簡陋的條件,但是對大部分土著來說,這有着玻璃窗戶,乾淨整潔的宿舍,已經遠超他們的想象了。

他們每日的日程都排的滿滿的,在學校裡學習參見皇帝的禮儀一日,在鴻臚寺,內監,禮部的人員帶領下,到應天府參觀一日。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土豪,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黃金,有錢的只要出門,都會購買大批對他們來說,稀奇古怪的東西。

一些部落沒有黃金的,他們也都攜帶了各種特產。對他們來說尋常的東西,大明也有不少人喜歡,內監統一買下來,然後再高價售賣出去。

等他們都培訓好了,朱瞻基纔會分批次地接見他們。

黃淵在帖子裡自訴,認爲黃家既然已經與陳家定親,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聽到他這樣說,朱瞻基就開始考慮海軍總督的新人選了。

至於黃淵,先老老實實地爲南洲移民服務,爲海軍服務,等到陳瑄以後下臺了,纔有真正掌權的機會。

可是新人選讓朱瞻基有些犯愁了,既要熟悉海軍情況,管好各種瑣碎事務,還不能走歷史倒車。

他倒是有幾個人選,保定候孟瑛,瀛洲侯朱真,還有一個就是這次前往東洲立下大功的候顯。

有鄭和在前,這次候顯怕不是也要封一個虛名公爵了。說起來,他的功勞比鄭和還要大,將近兩百萬兩黃金,四百多萬兩白銀,不要說一個虛名公爵,就是一個世襲罔替的公爵,也值得了。

而且他跟鄭和還不一樣,鄭和還有親侄兒,能繼承家產,他卻已經沒有近親。

只不過,如今戰功還在統計,暫時還沒有封賞。

至於另一個功臣易信,這次前往東洲的表現並不算太好,在東洲殘暴不仁,貪財好色,雖然立下大功,但是爵位上升一升,卻也不會再重用。

他們三個人各有優勢,也各有劣勢。

論對海軍的瞭解,水上作戰,朱真最擅長。

論名望,收攏人心的能力,孟瑛最強。

而候顯兩方面都略有不足,但是最值得信賴,而且處理繁雜事務的能力,要略勝兩人。

孟瑛是那種世家子弟,當領袖足夠,讓他處理瑣事,基本要靠別人。

朱真呢就是一個武將,名氣大,處事最弱。

經過一番考慮,朱瞻基還是決定讓候顯接任鄭和的位置,他不需要一個英明的領袖,因爲沒有人比得上他,他卻的是一個能具體處理事務的輔臣,候顯最合適。

而朱真和孟瑛,朱瞻基也準備重用,南洲需要一個海軍將領負責協調移民事務,孟瑛這個孟子之後,擔任海軍負責人非常合適。

而東洲那邊想要教化,方便以後管理,讓各族臣服,也需要一支艦隊駐守,讓朱真過去鎮守,也非常合適。

當然,這個提督或者總兵官,只會暫時在那裡管理,不會分封。

東洲以後只會派士兵,士兵親眷,還有他的子女以及普通官員過去管理,絕不能讓高級將領在那邊參與太深。

南洲距離近,中間也有無數中繼島嶼,往來會不斷。以後即使有人狼子野心,想要割據,也容易鎮壓。

但是如果任由他們在遙遠的東洲形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到時候,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電力研究院那邊遞了帖子,說是電機有了重大突破,能平穩運行了。”

朱瞻基大喜,立刻說道:“安排車駕,今日不見那些官員了,吃完飯我就去下馬橋。”

承天門外鴻臚寺,劉萬跟黃淵說道:“福安候,殿下交待,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意,今日就不接見你了。讓你好好看看東洲的資料,過些時日,待南洲移民動員的時候,再找你說話。”

黃淵內心嘆息了一聲,臉色不變地長揖笑道:“多謝劉少監……”

今日不見他,顯然殿下對他給的答案不滿意。不過,黃淵的心裡並無懊悔,實際上,在失望之餘,還有一絲輕鬆。

如果他真的跟劉家退親,就會聲名塗地。而他以三十出頭的年紀,真要是被委以重任,他現在就已經風頭出盡,木秀於林,那個時間,簡直是烈火烹油了。

所以,哪怕是真的讓他接管海軍,他也一定要推掉這個任命。

殿下現在失望,總好過將黃家置於險境。

下馬橋農莊。蘇南一大早醒來,嬌妻蓮兒摟着小女兒還在酣睡,眼角還有可見的淚痕。

他怕驚醒了她們,動也不想動一下,卻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不曾想,蓮兒並未熟睡,一聲嘆息就將她吵醒。她睜開了眼睛,看了一下天色,一下子坐起身說道:“妾身今日起的晚了,這就馬上爲夫君準備早飯。”

蘇南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搖了搖頭道:“我聽見動靜,小娥應該已經在做飯了。你再多睡一會兒……”

“沒事兒,妾身已經睡好了。”

“聽話。”蘇南不容反駁地按着她的臂膀,因爲怕吵醒了還不懂事的女兒,聲音不敢太大。“我對不起你和孩子們,可是那畢竟是我爹孃啊!”

蓮兒搖了搖頭說道:“妾身也有錯,昨日不該讓夫君難爲。”

蘇南摟着蓮兒的,將臉埋進了她的秀髮,呢喃着說道:“蓮兒,不如我們一起去東洲吧。去了那裡,就再也沒有吸血的爹孃了。”

蓮兒看着才兩歲的女兒,想着還有一個六歲的兒子,猶豫了一下。她還沒有說話,卻聽見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女傭小娥應了一聲,後面說話的聲音小了,他也聽不清說什麼了。

可是不一會兒,朝鮮女傭小娥來到了臥室門口,輕聲說道:“蘇大人,護衛來報,蘇老爺他們又到了莊子口,要你去接。”

“知道了……”

蓮兒擡起頭,堅定地說道:“去,我們東洲。我不信,他們還能追到東洲去。”

蘇南看着自己的妻子,內心一陣愧疚。

嫁給他之前,蓮兒是蜀王府專門培養出來的孤女,雖然是孤女,但是從小也是衣食無憂,錦衣玉食過來的。

嫁給了自己之後,不僅沒有享到多少福,成親不足兩月,自己就跟隨殿下出海,一出去就是三年。回來後按說日子會好過一些,可是從他回來,自己的一幫親戚,就都糾纏上門了。

如果是其他親戚,蘇南可以不理,但是來糾纏的可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啊!

蘇南是湖廣荊州人士,自小因爲家貧,還沒成年就跟大人一起跑船。

後來被招進了水師,日子纔好過一些。

但是,他自小離家,自然與家長父母不親。在他後面,父母一連串又給他生了六個弟弟妹妹。也許是命賤,竟然還都活下來了。

他跟父母不親,可是那幾個卻被父母寵大的。他還沒有成親,父母就已經給他二弟張羅了親事。

這倒還不算什麼,他也沒有想要本就家貧的父母爲他張羅婚事。

永樂十四年,因爲東征立功,他被授予湖陽子爵,昭信校尉,升授第一艦隊千總。除了各種獎勵,還在老家的八十畝免稅的軍功田。

原本貧無立錐之地的蘇家,因爲這八十畝田,變成了富戶,他這個子爵,昭信校尉雖然只是虛銜,但是級別比縣令還要高。

蘇家是真正興旺起來了,最少在當地,他那原本被裡正都不正眼看的父親,都能變成縣令的座上賓。

八十畝免稅田是朝廷賞賜,只要他活着,就免稅。但是依舊是官田,而不是私田。

這幾年,父母將田地收穫除了自家嚼用,全部都拿來買私田,蘇南自己從來都沒有吃過一粒米。

他剛回來,帶着妻子,兒子回老家祭祖,來到時候,帶上了還沒有成親的四弟和小弟。

他費心費力爲他們找差事,花了不少銀子不說,還賣了不少人情。

可是人心總是慾壑難填,他們不識字,只能下苦力,算起來,還不如在老家折騰那些地。

而以他的級別,當初不僅有田地賞賜還有金銀賞賜。他當上子爵有一份俸祿,實職千總,又有一份俸祿。

兩邊的日子當然不能在一起比較。

兩個弟弟吃不了苦,辭工回家後不知道跟他父母說了什麼,夏收之後竟然將老家的父母叫來了京城,開口就是要給兩個弟弟在京城置產,要給他們娶妻,還要給他們養老。

似乎這些,全部都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蘇南知道他們爲了買田地,日子過的比較緊巴。但是,那些田產他一分不要,還多次救濟家中,逢年過節還置辦節禮,自己又有一家人,總不能毫無底線一直滿足吧。

可是,父母卻不聽他解釋,只認爲他的日子過的好,幾個弟弟過的差,他就該幫。

不答應這些條件,父母就鬧。

昨日就在家中大鬧了一場,不給銀子就要去海軍告他忤逆。

忤逆可是第一重罪,任何人,只要跟忤逆有了聯繫,一經查實,不要說官職了,就連性命也是難保。

蘇南不得已,只能承諾在老家給兩個弟弟各起一個三家大瓦房的院落。

這依舊滿足不了兩個弟弟,還說要給他們各買十畝私田。

如今糧價不高,官田依舊有許多無人種植,因爲官府稅收太高。

官府發放的田地,有統一稅賦,雖然是按照六成來收,但是稍微遇到收成不好,等於七八成的糧食都要納稅。

而私田就不一樣了,最多也就繳納三成稅收,一大半都能剩下。

糧價不高,但是私田的價格一直不算便宜,荊州是魚米之鄉,當地一畝田,最少也要六兩銀子。

這樣算起來,他蓋房子,加上買地,兩百枚銀幣怕是都不夠。

蘇南自己開銷不大,但是蓮兒自小在王府長大的,大手大腳慣了。

實際上不止是她,段仁志和馬德鐘的老婆,她們也都有這樣的毛病。

她們對自己捨得,有了孩子,對孩子們更是捨得,根本沒有多少積蓄。

這個條件蘇南要是答應了,不賣首飾的話,他非要過幾年苦日子。

昨日條件沒有談好,下馬橋農莊是大明管理最嚴格的地方,他們晚上不能住在這裡,就在莊子外面住下。

這一大早又過來了,還要他去接人,簽名。

頃刻梳洗完畢,蘇南先去廚房看了看,小娥沒有做父母,弟弟他們的早飯,他還想着要是他們沒有吃飯,一會兒去莊子外面買一些吃食回來。

臨出門的時候,蓮兒叫住了蘇南道:“夫君,有這樣的父母我們只能認命,他們的條件可以答應,但是必須要有我們自己的條件。今後除了父母的百年耗費,其他時候,再也不能爲了兄弟們出銀子了。我們畢竟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蘇南從廚房窗臺拿了提籃,黯然道:“我知道,一會兒我會請錢指揮使來做個見證,我這心,也被他們傷透了。”

蘇南快步來到農莊入口,他的父母和兩個弟弟等在入口外,一問,果然沒有吃早飯。

他說要去買一些吃食,不僅父母,連兩個弟弟也是動也不動,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他嘆了口氣,往東走了一段,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些包子,裝進了提籃。

回來的時候,他又想起,昨日父母就趁着自己出門一會時間,大鬧一場,讓蓮兒受了不少委屈,差點把蓮兒的首飾盒都給搶走了。

現在把他們帶進去,自己一會兒又要請指揮使來做個見證,不如先去請人。

回來入口處,他那父親就不悅說道:“我們千里迢迢來京城,連你家中都不能住,現在又要我們等這許久……”

蘇南解釋道:“爹,這是朝廷法度,太孫殿下親自下的命令,誰敢違反?何況,那房子是殿下給我們住的,不代表就是我的房子。說起來,除了這個房子,我連個屬於自己的房子都沒有。”

他想必也是都打聽清楚了,只是藉着這個機會顯示一下父親的威嚴而已。

見他不說話了,蘇南將籃子遞給了身邊的小弟說道:“你先提着,我還要先去請我的上司指揮使大人來給我們做個見證……”

他父親一聽指揮使,慌亂叫道:“你想幹甚?爲何請官來?”

蘇南道:“昨日我跟蓮兒說了半宿,她也答應了下來,願意給兩個弟弟置產。不過這一下,我這家底也空了。孩兒也有妻兒,以後他們也要成家立業,手裡沒點積蓄怎行?這樣的事,我這次答應,不過也就僅此一次,今後我與他們各不相干。”

蘇家從泥腿子變成鄉紳級別的富戶,靠的就是這個大兒子,聽到蘇南這樣說,蘇父有些慌了。

他是跟大兒子不親近,想讓大兒子補貼幾個小的一些,卻不敢逼的兒子不認他。沒有這個大兒子,他們算什麼啊!一個縣衙的小吏都能讓他們永不安生。

不過在兒子面前,他還是習慣用憤怒來掩飾慌張。“你這是忤逆,我要去告你!”

兩個弟弟早就對他有些不滿,當初來投靠他,一個千總,竟然安排他們去糧鋪幹苦力,一點不顧念他們是親弟弟。

聽到父親罵,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老六將手裡的籃子一下子就砸在了蘇南的臉上。“你敢惹爹生氣!”

而老四也是一巴掌打了過來。“別說你當了千總,你就是當了指揮使,也不能忤逆爹!”

蘇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瞪着他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我動手?”

老四本就仗着父親的臉纔敢咋咋呼呼,被蘇南這個親手殺過好幾人的哥哥一瞪,登時心虛了起來。

蘇父見大兒子耍狠,氣急衝心,上去就是一巴掌。“我給他的膽子,又如何?”

蘇南捱了一巴掌,扭過臉來,蘇父才發現他的另一邊臉應該是被籃子的竹條劃破,流了許多血,沿着臉頰,很快染紅了衣襟。

看到這一幕,蘇母哭了起來。“不要打,好好說。”

馬蹄聲響起,一隊騎兵迅速佔據了道路兩邊的一些節點。兩個太監來回喊着:“太孫殿下出巡,閒雜人等肅靜,迴避……”

(我儘量今日再寫一萬二,不過應該會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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