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掌聲有些零散。
接着響徹整個食堂。
方年習慣性的理了理衣服，不慌不忙的走上舞臺，接過男主持人手上的話筒，恰到好處的站在了舞臺黃金點上。
掌聲剛好到達頂點。
站在臺上的少年面帶微笑，穿着休閒簡約，青春的氣息與略顯沉穩的氣質融於一身。
落在臺下衆人的目光裡，讓人覺得舒服。
“啪啪啪啪啪~”
“哇喔~”
更加熱烈的掌聲中，夾雜着一些女生的高呼聲。
方年嘴角輕翹，輕呼一口氣。
伴奏適時響起。
舞臺側面用投影儀投出歌詞。
這是方年兩輩子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當衆表演節目。
也是方年的一次心血來潮。
目光看向臺下一千四百多位觀衆，方年心緒安寧，跟着伴奏唱出了第一句歌詞。
“沒有花，這剎那被破壞嗎~”
“……”
17歲的嗓音，沒有方年29歲時那麼的醇厚，聽起來怎麼都有青澀，儘管特地帶有些許的滄桑，但怎麼都不會有原唱那麼令人感同身受。
“在我呼吸聲早已說明~什麼都會用一生保證~”
最後一句歌詞唱完後，方年彎腰道：“謝謝大家。”
“嘩啦啦~”
如水聲奔涌的掌聲席捲整個食堂。
人羣中。
柳漾目光盯着臺上的方年，臉上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表情。
鄒萱目光不時看向臺上，更多的時候流連在周邊的小姐妹身上，臉上帶着得意與興奮。
林語淙的目光從未看向臺上，餘光裡面卻全是臺上的那道身影，大眼睛裡面是一汪溫柔。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其他人的不同眼神……
方年關掉話筒，站在一旁。
臺下的大多數學生們不明所以，一部分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很快八中校長走上舞臺。
拿了另外一支話筒。
“請各班班主任清點一下本班人數，所有離開座位的都喊回來。”
“……”
接着校長看向臺下：“值此年月更替之際……”
“……”
“剛纔方年同學的節目是我特地安排在壓軸的，藉着這次元旦文藝匯演的機會，學校請方年同學給大家做一次演講。”
“……”
校長的話音落下後，臺下響起了夾雜着歡呼聲的掌聲。
大家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方年表演完節目不下去。
“這就是方渣男？叼得不行啊，又是唱歌又是演講，光通告欄的公告我都看到他三次名字了。”
“感覺方年有點帥喔~”
“哪裡帥了。”
“我覺得你要是能壓軸表演節目，再演講的話，也會變得很帥的。”
“……”
校長說完後，望向方年：“下面有請方年同學給我們帶來演講《學生時代應該有的浪漫與夢想》。”
在聽到這個標題時，有些人已經明白，這次演講將在棠梨八中歷史上留下屬於它的印記。
它是別開生面的。
從開場就與衆不同的。
最終也將最貼近學生們的思想……
……方年再次站到舞臺黃金點上。
目光掃過臺下，面帶微笑，語氣平靜的道：“在演講之前，我先說兩句題外話。”
“我剛纔唱的歌跟我要演講的內容，沒有太多的關聯，只是歌名跟演講主題有些應景。”
“另外，我也想表現一下自己，整個高中都沒獨立登過舞臺，今天這都可以說是圓夢了，也讓我感覺到我正值青春。”
“……”
方年的開場白落在臺下所有師生的耳中，就顯得格外不同。
那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完全有別於千篇一律的‘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這種開場。
“哈哈哈~”
臺下傳來友善的笑聲。
不僅僅是學生羣體，連教職工羣體也一樣，或多或少臉上都有些善意的笑容。
教職工們沒有學生那麼多的顧慮，交頭接耳。
“難怪能考617分，這個學生各方面能力真硬！”
“你們還不知道吧，上次上級視察，他用幾分鐘時間講解了李白的將進酒，讓所有人都報以讚許。”
“我聽說校長都因此能背下來這首詩。”
“聽聽看吧，這次的演講稿很不錯，兼顧了深度和廣度。”
“……”
當然，學生羣體中也會有竊竊私語。
“鄒萱，這就是你哥？”
“嗯吶。”
“太叼了！我有點眼紅。”
“帶我一個，我也眼紅！”
“你們眼紅個鬼喔，平安夜那天不是還一起給他送了蘋果？”
“……”
“大姐頭，方年都演講了，你怎麼還不看。”
“哦。”
“真不知道他爲什麼能這麼優秀。”
“我也不知道，就很着迷啊。”
“……”
“叼，這麼輕鬆自然，學不了！”
“認真聽，說不定聽完你就能學會了。”
“你可能是想太多了。”
“……”
這次，方年是再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給同齡的同學們分享一點閱歷。
這篇演講稿，部分內容取材於方年曾經看過的某位老教授有關於盛唐詩歌與盛世精神的演講分享內容。
方年認爲放在這個時間點，放在這樣的場合，深度和意義很合適。
也得到了包括李東紅等老師和校領導在內的認同。
方年清了清嗓子，掏出演講稿。
“我想先給大家分享一個小故事。”
“……”
“有一個男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不浪漫是在婚後去買菜，一個老太太賣青菜，他問多少錢一斤，老太太說5毛，男人就問四毛五賣不賣。
結果老太太賣給他了！”
“一出門男人就把自己罵了一頓，覺得爲了五分錢斤斤計較，一點都不浪漫。”
“……”
一個小故事，令臺下衆師生報以一笑。
這更像是一種分享的形式，沒有用那些口號化，格言化，大而化之的詞語來強行深刻，反而顯得更加平易近人。
“這個學生，有點出人意料。”
“這樣的形式，更貼近學生羣體，不知道後面怎麼樣。”
“應該不錯的，否則的話，不會被放上臺。”
“至少我對這個故事很有印象。”
“……”
而學生們的看法則五花八門起來。
“這也算演講？我上去也會講。”
“我覺得我上去我也行！”
“……”
“講故事？”
“以前不都是講講大道理，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嗎？”
“我覺得還行，反正我覺得有意思。”
“……”
方年接着講了下去。
“另一個故事就是我自己。”
“從上高三後，我的成績大幅提升，但最近，我總在唉聲嘆氣，好像有說不完的愁緒。”
“如詩人辛棄疾所寫，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爲賦新詞強說愁。”
“我發現不僅僅是自己這樣，我周圍的同學們也大多這樣，彷彿大家一夜之間都被愁容給綁架了一樣，沒有即將成年的男子氣概，也沒有想象力，好像也失去了夢想。”
“就拿這次演講稿來說，也是幾易其稿……”
“……”
少年帶着些許青澀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入坐在食堂裡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也讓聽衆們逐漸跟着演講的內容思路往下走。
作爲一個作家，方年很清楚應該怎樣去勾引大家的興趣。
用兩個簡單的例子，接地氣的把大家的興趣提上來，纔能有之後的效果。
“哦呦，難怪有點意思，原來是幾易其稿啊。”
“要是現場表演的話，那就真的叼，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了。”
“……”
“這個男生，不僅有那該死的溫柔，還有那該死的魅力！”
“姐妹，我說我戀愛了，你信嗎？”
“我也戀愛了……”
“……”
方年看了眼臺下，接着說：“我想了很久，爲什麼我好好的一個大男生，會變成一副深閨怨婦的樣子？”
“後來我發現，我的內心充滿焦慮。”
“一些不知道什麼鬼原因冒出來的後顧慮這些，讓我一點都不從容，連考試都發揮得不那麼如意。”
“……”
“我問過自己，也問過一些長者，爲什麼一個男人會忽然覺得自己不浪漫？爲什麼我們年紀輕輕的會這麼沒有想象力，一點都不從容。”
“最後得到了答案，要沒有後顧之憂。”
“……”
說到這裡，方年頓了頓，才接着說下去。
“爲了五分錢斤斤計較的男人，他覺得自己不浪漫是因爲窮，不是沒辦法有談情說愛的小浪漫，而是男子漢大丈夫該有所有爲的大浪漫。”
“我們爲什麼沒有想象力，我覺得是因爲不知道什麼鬼原因的愁。”
“……”
“我們現在的年紀，以及所處的環境，大多不存在要養家的情況，我也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學生都會給足在學校的生活費用，幾乎都不存在後顧之憂這回事。”
“……”
“不僅是沒有後顧之憂，我們也沒有生活的壓力，有的只是學習上的壓力。”
“但這種壓力只要是適當的，就會激勵我們更好更快成長的。”
“……”
“有時候我會想，等過個十年八年，我再回憶起高中生活，還會因爲一些諸如所謂的情情愛愛，今天買不起飲料，明天沒有遊戲玩，後天沒有小說看這些全都算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而焦慮，而充滿壓力嗎？”
“我的答案是不會。”
“反而會因爲沒有用心學習，沒有樹立恰當的目標，沒有去追求自己真正的夢想，而倍感遺憾。”
“學生時代是我們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沒有養家的責任，沒有需要掙錢的煩惱……”
“這是擁有對未來最充分的想象力，與追逐夢想的時候。”
“……”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