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營長講話之後,又讓白拿鐵講話,介紹新式藤甲製作過程中的先進經驗,博來大片掌聲!
又讓藤甲廠的技術員工們,選出代表,發表感言,同樣引來掌聲!
一套流程走完, 大家終於可以開飯!
白拿鐵走下舞臺,找到老隊長和趙雪晴,還有孫水壺和小雨醫師等人,都已經湊在一起,眉開眼笑,在等待。
“小白, 幹得漂亮啊!”
“哈哈哈,你果然在總城混出來了。”
“一起去吃烤豬排。”
……
宴會上,有老人, 也有孩子。
一個穿着禮服的小男孩,正守在放置糕點的桌子旁邊,抓着蛋糕,大口往嘴裡塞。
他的腮幫子,鼓鼓的。
他的臉上,皮膚細嫩,一看就是嬌生慣養,滿滿膠原蛋白。
因爲吃蛋糕吃得太過於着急,以至於,臉上滿是蛋糕末。
旁邊的幾個孩子,想要湊過來,和他一起吃。
“你好啊,我叫小童,我爸爸是盧中尉。
“你是誰啊?我們可以交朋友麼?
“你脖子上掛的,是懷錶麼?很好看啊。”
禮服小男孩, 扭過頭,看到湊過來的孩子們, 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像哭又像笑。
他沒有說話,嚥下嘴裡的蛋糕,擦掉嘴角的蛋糕末,便轉身離開。
他的脖子上,掛着黃銅懷錶。懷錶的錶盤,指針下面,雕刻一副活靈活現的人臉。
……
禮服小男孩一路走過,很快就來到禮堂邊緣,進入廁所。
他雙手捧起懷錶,看向錶盤的人臉。
“囚籠大人,我吃過蛋糕了。
“謝謝您的恩典。”
他的聲音哽咽,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被他稱爲“囚籠大人”的懷錶,錶盤那張臉,竟然開口說話!
“很好,那就開始幹活兒吧。”
錶盤的一根秒針,開始旋轉!
當秒針旋轉時, 獨屬於禮服小男孩的時間,變了!
他的身影模糊, 變成一塊塊色彩,一根根線條,宛如一副立在地上的畫!
色彩變幻,線條重組,又重新幻化爲人。
禮服小男孩,已經離開他無憂無慮的八歲,來到他滿臉滄桑的三十八歲,衣衫破爛,腰背前駝,臉上的皺紋裡,積了黑色的塵埃。
這塊人臉懷錶,這所謂的“囚籠大人”,赫然是一件收容物!
而八歲的禮服小男孩,三十八歲的駝背中年男人,其實都是一個人,他名叫李華,擁有兩個職業……三十八歲時,晉級的【青泉武聖】,以及四十歲時,得到的【收容物奴僕】……
沒錯,雖然此時的他,是三十八歲。
雖然身體是三十八歲的身體……
狀態是三十八歲的狀態……
衣服是三十八歲那年夏天,老婆親自爲他穿上……
塵土是三十八歲那年夏天,趕路後沾染的塵土……
但他確實,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四十歲了。
他的時間與生命,不再屬於時光的長河,他只屬於這塊人臉懷錶,只屬於這件收容物……【時間的囚籠】。
……
宴會上。
白拿鐵和小雨醫師,一起圍在擺放燒雞的桌子旁邊。
兩個人正圍剿一隻燒雞。
“這個肉好嫩啊,有汁水呢。”
“對哦,雖然是烤雞,但是一點都不柴。”
“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旁邊好些人,很想湊上前,和白大尉說幾句話。
但是,大家都懂,白大尉吃得滿臉都是油,這種時候,湊上去絕不會給人家留好印象,只會徒增惡感。
白拿鐵一邊吃,一邊也能注意到,旁邊有些目光。
身爲【槍械大師】,他當然能察覺到周圍的動向。
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
“要不,我們乾脆,打包回去吃得了?”
今天,白拿鐵有點累,不想應酬,只想舒舒服服吃個飯。
小雨醫師點點頭。
兩人果斷喊來服務人員,借了一個鍋,開始動手打包。
旁邊的賓客,都看到了。
“臥槽?白大尉果然真性情!”
“身居高位,不忘赤子之心,這就是白大尉麼?”
“你看,只有這樣的赤誠之人,才能真正做出實事!”
不遠處,老營長看到了,滿臉笑眯眯,啥都沒說。
他對白拿鐵,其實沒有什麼意見。
雖然白拿鐵是個超級二代,但是白拿鐵從來不搞事情,甚至幫總城解決了很多問題,還開發出新式藤甲。
這樣的超級二代,再多來幾個,他也不嫌棄。
雖然說……白拿鐵的實力,有可能已經超過他,讓他感受到一丟丟威脅。
但是轉念一想,人家身爲超級二代,而他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草根青泉武聖,本來就拼不過,心裡馬上平衡了。
……
鍋裡打包了白拿鐵喜歡的烤豬排,烤牛排,還有小雨醫師喜歡的麪包,蛋糕。
兩個人一起,帶着鍋,轉身離開。
突然,有人衝上來,抱着一個巨大的木頭匣子。
“白大尉!我要送您一件禮物!”
白拿鐵愣住。
“這……無功不受祿……我……”
卻見這人,打開匣子。
白拿鐵看到,匣子裡,赫然是一把超大號的狙擊步槍!
這把槍生鏽了,而且槍管斷掉。
但從槍神,依稀能看出,好像是穿越前的,巴特雷?
送禮的人看見白拿鐵的表情,知道這件禮物,算是送出去了。
立刻眉開眼笑。
“這玩意兒,是我的傳家寶。
“是大災變之前的武器了。
“沒啥用處,生鏽了,零件都鏽死了,槍管也斷了。
“放在我家裡,真的沒啥用,食之無味。
“倒不如送給您,反正您是槍法大家,拿這玩意兒,也許能研究出門道?”
白拿鐵咬咬牙,咂咂嘴。
他確實不想收禮!
但是這把巴特雷……可以研究一下,讓無限續杯復刻?
真的很有價值!
他看看送禮的人。
“您怎麼稱呼?”
這人身材魁梧,穿着鎮守官制服。
“我是鎮守營的,大頭兵,您叫我老張就好。”
白拿鐵思量片刻。
看看自己身上,還穿着一件新式藤甲。這玩意兒橫豎沒啥用,乾脆脫下來。
“張哥,你這件傳家寶,我確實喜歡。
“這件藤甲,我和你換。”
……
白拿鐵抱着木頭瞎子,和裡面的生鏽半截巴特雷,揚長而去。
老張穿着新式藤甲,滿臉不可置信。
他連職業級都不到,別說新式藤甲,就算普通藤甲,也沒他的份!
沒想到啊,家裡面扔在牆角的垃圾,還能換來這樣的寶貝!
哈哈哈,賺大了!
……
旁邊的其他賓客,紛紛感慨。
“白大尉這麼敞亮嘛?”
“人家也不稀罕隨便佔便宜。”
“他是挺講究的。”
還有的人,突然眼睛放光。
“不就是生鏽的鐵垃圾,我家也有啊!”
“臥槽?廚房裡扔的那把爛槍,有沒有賣破爛來着?”
……
旁邊的老營長,低聲問副營長。
“那把是大災變前的古董槍?”
副營長識貨。
“巴特雷。
“是大災變前的,頂級狙擊步槍。
“射程有兩千米。
“子彈口徑賊大,號稱大炮!”
老營長鬆了口氣。
“那沒事了。”
大災變前的槍,和廢土土著的槍,有巨大區別!
大災變前的槍,普遍結構極其複雜,就算復刻出來,也做不到相應的精度,調不到人槍合一。
換言之,大災變前強大的槍,在廢土,並不強。會水土不服。
白拿鐵想研究那玩意兒,純屬於是白費功夫,屬於想太多了……
……
禮堂的宴會,還在熱熱鬧鬧舉行。
酒肉飄香,觥籌交錯,熱乎乎的香味混雜着喜悅的氛圍,飄向高高的天花板。
禮堂外面,風雪茫茫。
一架馬車,載着白拿鐵和小雨醫師,衝進風雪中,在積雪裡留下馬蹄印和車轍,去往藤甲編織廠。
車廂裡,白拿鐵和小雨醫師,一起看着木頭匣子裡,那把斷掉半截的巴特雷。
雖然它已經鏽蝕的不成樣子,已經鏽蝕的沒了棱角,麻麻賴賴,但隱約能看出的線條,還是透着冷硬和森然,彰顯它不知多少年前,位列一個時代殺器王座頂點的風範!
小雨醫師皺皺眉頭。
“你要它幹嘛?”
白拿鐵道。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把它給做出來。”
馬車穿街過巷,駛進無人居住的廢棄街區。
白拿鐵不知道的是,街區中,一處漏風漏雪的空曠房子裡,走進一個,三十八歲的滄桑男人。
……
滿臉滄桑的李華,蹲在房子的角落。
這個角落能夠避風,不至於太過寒冷。
隨機從口袋裡,掏出兩團溼巾。
這是兩團,浸血的溼巾。
其中一團,浸潤了青竹先生的血,還有一團,浸潤了紅線先生的血。
是他剛剛動用青泉武聖的身手,在鎮守營偷出來的。
兩團浸血的溼巾,分別把血,滴向人臉懷錶,滴向錶盤的人臉。
只見袖珍人臉張開嘴巴,把兩滴血液,先後喝了進去。
“喔……這兩個傢伙。”
只見人臉懷錶,一根秒針,開始轉動!
懷錶中飛出一塊塊色彩,一根根線條,這些色彩和線條,在半空中分成兩組,不停勾勒、描繪。
其中一組,描繪成穿着紅色格紋西服的瘦弱男人,正是紅線先生!
其中一組,描繪成脖子頂着玻璃罐子的生化怪人,正是青竹先生!
兩個已經死透的人,就在此時,就在此地,用兩滴鮮血,活了過來!
漏風漏雪的破敗房子,驟然安靜。
青竹、紅線、李華,三個人,面面相覷。
青竹和紅線,都感到,宛如一場幻夢。
“剛剛,我不是被青泉武聖打死了?”
“我好像中了一槍?”
“怎麼回事?”
紅線摸摸自己的口袋,口琴還在。
看看自己的衣服,紅線蟲,也還在。
“不對啊,這些紅線蟲,不是被毒氣彈毒死了?”
兩人看看李華,看看蹲在牆角,捧着懷錶的李華。
“這位……你又是誰?”
卻見李華,露出古怪的笑容,臉上黑色的褶子,都皺成一團。
“哈哈哈哈。
“你們好啊,一小時前的青竹,還有,一小時前的紅線。
“歡迎來到……時間的囚籠!”
……
風雪肆虐了一天一夜。
在第二天傍晚,終於停歇。
白拿鐵送別老隊長和趙雪晴,回到藤甲廠中。
沿途看到,工人們正在下班,一個個吃飽了飯,三五成羣,有說有笑。
看到白拿鐵,所有工人,都會滿臉開心打個招呼。
“白大尉,晚上好!”
“晚上好。”
“白大尉,晚上好啊!”
“晚上好。”
新式藤甲開發出來,工人們有更多錢賺,更多獎金拿。年前第一批新藤甲做出來後,每人都能過個肥年!
每個人都感覺到,白大尉來了以後,整個藤甲廠,確確實實變得更好了!
白拿鐵一路回到辦公室裡。
辦公桌上,已經點亮了油燈。
照亮桌面的巴特雷……準確來說,是鏽蝕的巴特雷碎片……
沒辦法,這把槍,實在太鏽了!
白拿鐵想打開研究研究,看看內部結構,發現這玩意兒,差不多一碰就碎,裡面有些零件,還能看出模樣。有些零件,早就變成一堆鐵鏽粉末。
“但是……該說不說,不愧是大災變前的東西。
“確實很妙啊!”
這把槍,那些還能看出模樣的零件,已經足以給白拿鐵巨大啓發!
很多關於槍支設計的細節、知識、技巧,此時都明悟了。
“這把槍,還是很有價值的。
“可惜了,太多零件生鏽。
“如果有一把新的,囫圇的,那就好了。”
說這些都沒用,白拿鐵翻着囫圇的零件,拿起來,轉着圈看,一邊研究,一邊比劃。
……
漏風的房間裡。
李華仍然蹲在牆角。
他的身體,已經被凍僵了,畢竟,身上是夏天的衣服。
而且肚子很餓,整個人,很虛弱,也很難受。
縱然是青泉武聖,身體素質超強,此時也感覺很夠嗆,不知道啥時候,就要凍死過去。
便在此時,手裡捧着的懷錶,秒針“咔嚓”跳了一格。
李華的身影,有了片刻模糊,變成線條和色彩,又重新變回李華。
但他回到了三個小時前,變成沒有凍傷,肚子裡填飽的狀態。又能在這風雪飄搖的冬夜,再堅持三個小時。
沒錯,他永遠都不會凍死。就算他真的死了,【時間的囚籠】也隨時可以,會跳幾格,讓他回檔到自己活着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