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龍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楊龍習慣看書。
看那本破書,看那本害楊龍少年退學的破書。
正在他看得聚精會神之際,婷婷跑來找我,她是他們的語文課代表,也是最喜歡教訓楊龍的人之一。
三年前考入安居鎮中學,楊龍是第三名,她是第二名,正好壓楊龍一頭。那時的他倆不僅是競爭對手,也是極好的朋友。
隨着楊龍成績下滑,他倆漸漸地疏遠起來,不再如往常那般,相約着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她有了新朋友,而楊龍則沒了朋友。
搬書退學那天,她請假回家有事,並不知道楊龍的遭遇,當然,楊龍也猜不透她今天來的意圖。
她進門便是雌威大發。
“楊龍,你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婷婷,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週末,你不會是請假來的罷。”
“高考已經結束,所以我有時間。還有,我纔不會爲了一個懦夫請假,而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楊龍侷促的收拾着座位,想讓這個高挑乾淨的牛仔褲女孩坐下,家裡實在太簡陋,他有點臉紅。
“婷婷,你坐這裡,這裡乾淨。”
“楊龍,知道麼,我看不起你,你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那個楊龍了,你徹底變了一個人。”
楊龍突然想起了那本破書還沒藏好,慌里慌張的用被子將它蓋住,這個舉動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你在藏什麼。”
“沒什麼,一本書而已。”
“楊龍。”女孩陡然提高嗓門。
“你太讓我失望了,知道麼,你還年輕,還有大把的光陰供你用功,怎麼就退學了呢,知不知道你的未來是什麼。
“難道你想一輩子就窩在這一畝三分地裡賣苦力麼,你甘心了麼,認命了麼。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年紀輕輕的,不好好用功讀書,偷偷躲在自家被窩裡看那種書,你就不知道羞恥麼,我都替你害臊。”
楊龍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苦笑着摸摸頭,給她倒了一杯水。
“婷婷,你喝水。”
“啪!”女孩將水杯打落在地,氣哄哄的看着他。
“我今天來不是喝水的,是來向你決裂的,你我以後再也不是朋友,因爲我們壓根就不是同一類人。”
說不生氣是假的,還好她長得漂亮,楊龍看着她的臉蛋,心裡的氣怎麼也生不起來,只好去找笤帚,收拾碎玻璃。
還沒出門口,我又聽到另一個人的心跳聲。
“婷婷,誰陪你來的。”
“張雷陪我來的,他不想進你們家,所以在外面等我,你看見他了是麼。”
“沒有沒有,我瞎猜的。”
楊龍聽出了心跳的聲音是個雄性,卻沒聽出他是誰,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百米之內他對於熟悉人的心跳,從來不會聽錯,難道是他的心亂了麼。
“你自己收拾罷,想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你好自爲之,我走了。”
“婷婷再見,有空常來。”
女孩對於楊龍的淡然更加氣憤,他知道她想衝過來揍他,但是她不會,正如她說得那樣,他們已經不是同一類人,犯不上動手動腳的。
楊龍將她送出大門,看着她騎上自行車,和那個男孩並肩而走,心中不禁感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你瞅瞅這身段。
啊呸呸呸,楊龍啊楊龍,那招還沒練成,你胡思亂想什麼。
作爲一個生在新央/國,長在紅/旗下,且又接受過十二年教育的中級知識分子,楊龍對天發誓,楊龍絕對不是一個亂搞封*迷*的人。
楊龍練得這招叫‘定身法’。
跟點穴還不一樣,點穴最起碼還科學一點,比如封住你人體的什麼血脈之類的啦,又或者以什麼重手法導致你的肌肉痙攣啦,總之能有有個合理的解釋。
楊龍這個不是,楊龍這個只需手掐一段法決,同時念動真言,然後憑空虛指,你就會被定住。。。
一開始他也不信,直到一年前,楊龍憑空定住一隻老母雞,看着它從半空中炸着翅膀落下,楊龍才半信半疑的又去點另一隻。
摸索半個月光景,楊龍總結出來了,以他的功力,每天只能施展出兩次,且僅限於小雞小鴨小鵝一類的小動物。
直到退學的第二天,楊龍成功定住了一條狗,一條半大哈巴狗,好險沒把他高興的昏過去。
這件事他誰也沒說,不敢說,並且楊龍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在人前使用,更不在人前賣弄,楊龍覺得這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他猾着呢。
沒錯,這招‘定身法’,就是楊龍從那本破書裡學來的,學了整整三年。
沒學這招之前,他只是自信而已,因爲自幼習武的關係,楊龍知道怎麼去贏一個人,所以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
學完這招之後,楊龍開始變得極爲膽小,變得學會恐懼。
因爲楊龍害怕自己忍不住會對人使,一方面楊龍對那種掌控他人的力量沉迷不已,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會因爲這種奇妙的力量而走上歪路。
楊龍知道,他們所做的那些所有違揹他們良知的事情,最終都會戕害他們的生活。
千萬不要存有僥倖心理。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也讓它給楊龍提了一個醒,那就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婷婷來找他,險些被她發現這本書,還好楊龍掩蓋的及時,倘若被她拿起來看了呢,她再去告訴別人,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
書裡的每一個字,每一段真言楊龍都能倒着默寫。所以,還是燒了它最保險。
老東西泉下有知,你別怪我,不是我敗家。我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不知不覺間,最後一頁也被我扔在火爐之中,爲了以往萬一,楊龍將裡面的書灰煤渣全部搗碎,還嫌不夠徹底,他端起火爐,走向院外。
使勁渾身氣力,向着天空揚了它。
不湊巧,正好刮來一陣邪風,將這些帶着火星子的煤渣刮向了後院。
壞了。
後院是村長家的草料廠,這些火星子要是挨着那些乾草,那可怎麼得了,我滴媽,禍事了!
猶自思忖間,火苗已然映紅了半邊天。
楊龍趕緊從竈房裡擡出水缸,再回頭,火舌信子已經竄起一丈多高。常言道,水火無情,任楊龍有天大的本事,對這水火二字,還是無奈。
當天傍晚有風,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一場熊熊大火,將個草料廠燒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