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幾條走廊,轉了幾圈又回來,沒有任何發現,現在只剩下西北走廊這一條路。
姚兵拿着鐵杴,我在後面提着馬燈,我們順着這條走廊進去,四周越走越黑。姚兵忽然停下,低聲道:“大表哥,你聽。”
我側耳傾聽,黑暗中,不知從哪傳來細細密密的聲音,好像是有人誦經。
我指指前面,姚兵深吸口氣,握緊鐵杴,我們越往前走聲音就越加清晰,果然是有人在念經。經文高一聲低一聲,一個字都聽不懂,不像是漢文,語句粘連在一起,高高低低的。黑暗中,透着一股邪氣。
姚兵讓我提着燈照,眼前是一扇半掩着的木門,經文聲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我們來到門前,透過縫隙往裡偷窺。
因爲看的角度非常狹窄,視角有限,僅僅能看到裡面好像有張牀,有人躺在牀上,露出一雙腳。牀上、地上,拉着很多條紅線,誦經聲不斷,似乎有人一邊唸經,一邊在圍着牀轉。
姚兵想衝進去,我一把拉住他,輕輕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我們在門口呆了一會兒,裡面忽然響起求救聲,“救救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好難受。”
聽到這個聲音,姚兵頓時炸了,他低喝:“是凌月,是凌月!”
誦經聲停下來,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凌月,是你該死,知道嗎。你和你的孩子正在奔赴一個偉大的生命……”
聽到這裡,姚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腳把門踹開,我們衝了進去。這一進去,我們都驚呆了。
裡面一間木頭屋子,四面是密不透風的木板牆,中間一張大牀,凌月躺在牀上,全身赤裸,手腳都被紅線束縛住。她挺着大肚子,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大水桶,還一起一伏的,瞅着那意思像是要分娩了。
想想又不對勁,按時間算,她懷了不到三個月,怎麼孩子會這麼大?
牀旁邊站着劉豔,她居然也光着身子,一手拿着黑糊糊的小孩乾屍,一手拿着刀,刀上都是血,正在用刀刃在凌月大大的肚皮上畫符。
畫的那些符詭異難懂,曲裡拐彎,密密麻麻的紅色符文如同蝌蚪。
凌月張着兩條腿,肚子一鼓一鼓,看着我們,她虛弱地說:“姚兵,救我……她要害死我,害死我們的寶寶。”
姚兵大怒,用鐵杴指着劉豔:“你搞什麼鬼,你在幹什麼?”
劉豔一邊看着他,一邊笑,嘴裡不停地念着經文,手上也沒停着,快速在凌月的大肚子上寫着符咒。
我看着她手裡的小孩乾屍,陡然想起黑衣老巫婆,這些法術肯定是
她教給劉豔的。眼前這個場景,這種法術似乎在專門針對凌月肚子裡的孩子。
姚兵上前一步:“劉豔,我讓你住手!”
我們現在不敢動粗,劉豔手裡那把長刀的刀刃極是鋒利,在凌月的肚子上游走,我們再快也快不過她,只要手一歪歪,刀就捅進去了,凌月肯定活不下來。
劉豔真是瘋了,她也不和我們說話,只是誦經,嘴裂開一直笑。她赤裸的身上也畫着紅色的經文,黑髮披散,眼神裡都是邪氣,整個人陰森到了極點。
凌月不停地掙扎,她哭着說:“放過我吧……阿兵,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姚兵再也控制不住,急速朝着劉豔奔來。劉豔畫着符文越來越快,刀尖快速在凌月的肚子上游走。姚兵來到她的面前,毫不客氣,飛起一腳正踹在劉豔的肚子上。劉豔畢竟是個女人,一聲沒吭,捂着肚子摔在一邊。
姚兵扔了鐵杴,慌手慌腳給凌月解繩子。
劉豔慢慢從地上站起來,來到姚兵身後,用力薅住他的頭髮,歇斯底里:“你爲了這個賤人打我?我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姚兵的大背頭也散了,他被拽的慘叫,看着我喊:“大表哥,這娘們瘋了,你快救凌月,帶她走。報警!”
我這纔回過神,放下馬燈,跑過去給凌月解繩子。剛把凌月兩隻手的繩子解開,凌月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在牀上打滾,聲音悽慘:“疼啊,疼啊,疼死我了,好疼。”
姚兵一邊掙扎,一邊把手機扔給我:“快,打120。大表哥,一定要保住孩子!”
我拿起手機看看,心跳劇烈加速,地下室居然沒信號。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帶凌月出去。我幫她解腳上的繩子,誰知越着急手越麻木,繩子還是死扣,怎麼解都解不開。
凌月抱着肚子,疼得滿牀亂滾。我擡眼一看,嚇得腿軟了。從她雙腿之間,往外咕嘟咕嘟冒血水,血呈暗黑色,濃漿一樣流出來,牀瞬間就浸透了。
看到這一幕,姚兵眼珠子紅了,他本來對劉豔還存了一絲感情,沒怎麼動粗。凌月血一出來,他兩隻眼都噴火,回頭一拳正砸在劉豔的臉上。
劉豔捂住眼,低聲慘叫,嘴角在流血。
姚兵又是一拳,把她打翻在地,擡起大皮鞋,對着劉豔的肚子,“咣咣”就是兩腳。女人哪能經得住這麼踩肚子,她抱着肚子,在地上蜷縮成了大蝦。
姚兵過來幫着我一起解繩子,好不容易把繩子解開。
我和他一左一右,把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凌月架起來。凌月閉着眼,臉色煞白如紙,額頭都是冷汗,嘴裡喃喃
:“救救我……救救孩子。”
我們三人踉踉蹌蹌往外走,身後忽然響起劉豔的聲音:“姚兵,你爲了賤人打我……哈哈,這個賤人就是下三濫,她媽媽是妓女,她也是小姐,她全身都爛了,她永永世世不得翻身,一輩子的爛貨,爛貨!你們看啊,這個叫凌月的女人被人玩啊,讓人騎啊,她被騎得好開心啊,哈哈,爛貨!爛貨!”
我回頭看了一眼,劉豔站在牀邊,拿着刀正在割自己的手腕。血順着手,滴滴答答往下淌。她一邊笑一邊咒罵,詞語惡毒不堪,心中的恨意能炸平整個世界。
我後背都是冷汗,心想女人都是這麼毒嗎?有這麼一句話,最毒不過婦人心。一個女人的恨意能到這種地步,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姚兵喘着粗氣:“別理她,咱們快走,這娘們瘋了。”
我們走了兩步,忽然凌月一沉,我把持不住,她軟軟地從我們肩膀滑到地上。
姚兵急眼了,蹲下身給凌月來個公主抱,誰知道凌月挺着大肚子,根本抱不起來。姚兵急中生智:“大表哥,我擡腳你擡頭,咱們把她擡出去。”
我們趕緊擡起凌月。劉豔一聲尖叫:“她要生了,偉大的生命要誕生了!你們誰也活不了,咱們都得死。”
劉豔手腕上全是血,她把血塗滿全身,整個人像是血葫蘆。她嘴裡快速背誦着經文,一邊背,一邊把自己的血淋得到處都是。
凌月的大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破囊而出。
我陡然一驚:“姚兵,不能讓劉豔唸了。她的經文好像專門針對孩子。”
“對!”姚兵放下凌月,抄起地上的鐵杴,轉身奔向劉豔。
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情勢有些不對勁,我剛要阻止,他揚起了鐵杴,照着劉豔的臉就砸下去。這一砸用盡力氣,正砸在劉豔的腦門上。
劉豔滿頭是血,吭都沒吭一聲,摔在地上,倒在血泊裡。
姚兵頭髮散亂,他看了我一眼,眼神狠戾。我不敢出聲,媽的,都瘋了!別刺激他,保不齊也給我一鐵杴。
姚兵悶不做聲走過來,擡起凌月的腳,我擡起她的頭,我們一起往外走。
凌月已經昏迷,雙手耷拉在地上,臉色慘白,也不知有沒有呼吸。我們剛走到門口,昏迷的凌月突然張開雙腿,從腿中間猛然噴出一股濃濃的鮮血,正噴了姚兵一頭一臉。
鮮血順着她的腿,往下淌。大肚子一起一伏,雙腿中間傳來陣陣異聲。
我和姚兵驚恐地對視一眼,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顫抖着說:“她……她不會要生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