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七親自爲加入教會的新成員撫頂,他溫和地說:“以後你們就是大家庭的一員了,希望你們善待兄弟姊妹,不要對教會起二心。”
撫頂之後,戴上袖章,就算是正式佛理會的成員了。我們下了臺,一羣人衆星捧月一般把我們圍在中間,對新成員表示恭賀。
張四七道:“已經進行到第三階段的教友,請到後臺集合,一起到內殿修參。”
會員裡站出七八個人,跟着張四七從舞臺後面出去。二龍看到這一幕,馬上捂着肚子叫:“哎呦,吃壞了,想拉屎。齊翔,走,跟我上廁所。”
他對我使個眼色。我扶着他,我們從大門出來,看周圍沒人,順着牆根來到佛堂後面,這裡有廢棄的房屋擋住了陽光,非常晦暗。
我們蹲在地上,二龍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紙包遞給我:“把裡面的東西吃了。”
我打開之後,看到裡面的東西就是一愣,那是兩隻黑色的甲殼蟲,已經乾枯了。
“這是什麼?”我疑惑。
二龍拿起其中一隻扔進嘴裡,快速咀嚼着,喉嚨動了動,嚥了下去。我看的渾身麻酥酥,他說:“剛纔張四七爲新會員撫頂的時候,下了降頭。”
“啊?”我大吃一驚。
二龍道:“我當時不敢動用法力對抗他,怕他覺察出不對勁。這隻甲殼蟲是師父從東南亞真正的白衣阿贊那裡得到解降頭的蟲藥,只要不是太邪門太獨特的降頭,都能解。”
我趕緊把甲殼蟲扔進嘴裡,嚼了嚼,拼命嚥進肚裡。
二龍做個手勢,示意跟他走。我們蹲在陰影裡,用小碎步快速沿着牆體貓腰前行。佛堂後面有一條廢棄的小衚衕,我們藏在牆角,看到剛纔招走的那些第三階段教友,正順着小衚衕往裡走,進了最裡面一間小四合院。
門口有四個僧人在巡邏把守,形勢非常嚴密。
二龍觀察一下週圍的地形,帶着我從後面繞。一片片無人居住的棚戶樓房,一間間廢棄的陰森院子,沒有人看管,教會的力量不可能巡邏到這裡。
二龍根據地形,不斷穿梭,很快我們來到一處牆的下面。
二龍指指牆,我頓時明白了,我們身後的院子就是剛纔那些教友進的四合院。
二龍蹲下身,示意讓我踩着肩頭上去。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我退後幾步,一個衝刺踩上二龍的肩膀。二龍力氣極大,猛得往上一舉,把我舉過圍牆。
我趴在牆頭往裡看,院子不大,四面是廂房,屋頂蓋着黑油的氈紙,陽光下散發着刺鼻的味道。那些教友站在院裡,因爲有屋檐擋着,看不太真切,張四七在他們面前,正一一勉勵,然後帶着他們進入一個房間裡。
可能他們
認爲這裡的安保不成問題,除了院口有人把守,院裡空空蕩蕩再無人影。
我一使勁上了牆頭,現在顧不得髒了,騎在上面,伸出手把下面的二龍一起拉了上來。
我們兩個蹲在牆頭,小心翼翼上了房頂,怕這裡不結實,不敢走大步,然後沿着牆根,跳進院子裡。
我指了指那個房間,我們來到後面的牆根處,二龍輕輕伸直腰,湊在窗戶縫往裡看。我緊張都快窒息了,深吸口氣,學着他的樣子也湊到窗戶邊往裡看。
這一看,嚇的我差點叫出來。
屋裡面積挺大的,四面牆擺滿了巨大的神龕,神龕上全是各種形態的佛,顏色也不一樣,有黃色的,有黑色的。除了佛像外,最惹人注目一塊格子上,放着許多紅色和黑色的童子像。每個童子像大概都有剛出生的嬰兒那麼大,站在那裡,密密麻麻不知凡幾,這些童子像雕滿了曲裡拐彎的經文,眼睛塗着金色,看起來十分可怖。
二龍拉過我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掌心寫了個字,是“古”。我頓時明白了,他說的意思是,那些都是古曼童。
牆上懸着各種金色和白色的臉譜,還掛着幾張具有東南亞風格的唐卡,畫的內容是東南亞的民間傳說,顏色極其妖豔。
剛進來的這些教友排成三排跪在地上,他們前面端坐着三個人。左邊是張四七,右邊是一個穿着一身藍色大袍,露出手臂的彪悍男子,他剃着光腦袋,連臉上都是紋身,兩隻眼發着詭光。
在這兩人中間,坐着穿着一身黑的女人,面紗裹臉,只露出兩個眼睛。
一看到她,我嚇得膽都快裂了,非是旁人,正是竊取鬼胎無惡不作的泰國老巫婆。
這三人一個比一個恐怖,小屋裡香菸渺渺,教友們誰也不敢說話,連咳嗽都沒有,一片死寂。
張四七柔聲說:“各位教友都是經過兩年以上的學習和修行,都是一心向着佛理會,想追求更高的修爲境界。”
教友們齊刷刷磕頭:“還請會長大人指點。”
“過了今天這道試煉之檻,你們以後就是佛國的人了。”張四七摁動播放器的按鈕,從裡面傳出泰語的經文聲。聲音是中年男人發出來的,聲音低沉,音節宛轉像唱歌一樣,極爲莊嚴,蠱惑性很強。
伴隨着經文聲,張四七道:“你們把衣服都脫了吧。”
教友裡男男女女都有,大家互相看看,有些難爲情。張四七柔聲道:“不要害怕,人本來就是赤條條來到這個世間,只要心無惡念,身體不過就是臭皮囊而已。你們誰還放不下這身皮囊,那他就可以離開這裡,無緣得到佛陀的指點,佛國大門永遠爲他關閉。”
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第一個脫衣服,毫不避諱他人目光。脫
光之後,我在窗外倒吸口冷氣,這女人臉上和身上都是手術留下來的疤痕,身上那些零件割得差不多了,觸目驚心。
張四七道:“大家都要跟王大姐學,王大姐三年前得了絕症,醫院宣判了死刑。她來到了佛理會的大家庭,獲得了重生,現在是會裡的骨幹。”
光着身子的王大姐嚎啕大哭:“謝謝親爸爸,謝謝教會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要進入佛國,我不要再在人間受罪。”
有一個做榜樣,其他人都把衣服脫了,除了這三個巫師,其他人都光着身子。
張四七讓他們圍成圈,都盤膝坐着。張四七朗聲道:“閤眼。”
所有人把眼睛閉上。那個穿着藍袍子的彪悍男子站起來,拿出數個黑色綢布,把這些教友的眼睛一一綁上,讓他們目不視物。
做完這些,張四七拍拍手,後面竹簾一挑,走進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這老者滿頭銀髮,目光矍鑠,面放紅光,保養得極好。
二龍一看到這個人,眼睛瞪大,趕緊縮頭下來。
我知道情況有異,也蹲下來,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二龍問:“那老頭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
二龍說出一個名字,我大吃一驚。這老者是名副其實的權貴,以前擔任要職,爲一方大員,退了之後,家族經商,產業遍佈海內外。此人能量之大,非我們這樣升斗小民能夠想象的。
二龍若有所思:“如果是他,鳳凰居的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面臨巨大阻力,倒也可以理解。”
老者雙手合十,張四七還禮。老者問:“四七,現在開始嗎?”
張四七微笑點點頭:“時辰差不多了。”
老者也把衣服脫了,坐在衆教徒的中間。
張四七來到神龕前,打開一個香爐,往手心倒了一些東西,看上去像是灰色的粉末。
他來到衆教徒前,輕輕把手一拍,裡面的粉末頓時激出,如同灰塵一般充斥着上下左右的空間。
泰國老巫婆打開電磁爐,小鍋裡咕嚕咕嚕熬着東西,配合上這股粉末,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
二龍一聞到此香,馬上捂住鼻子,我知道不對勁,也學着他的樣子捂了鼻子。
二龍從口袋裡拿出兩條手帕,扔給我一條,示意把鼻子擋上。
這是什麼味道,怎麼會這麼香,好象在那裡聞過?我竟然像喝醉酒一樣,有些暈暈的感覺,味道比較熟悉,似曾相識。
二龍低聲道:“一定要捂好鼻子,保持鎮定,不要讓香味把你俘虜了。”
“這是什麼香水?”我疑惑地問。
“這不是香水,是毒品,學名叫彼岸香。”二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