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什麼叫有個模板,你說清楚!”我被韓遜的話,驚得觸不及防。
韓遜被我激動的語氣嚇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我,解釋道:“你是昨晚情緒崩潰弄傻了吧?整容怎麼可能空憑想象,當然要提供一個參考去整,尤其是你啊,你要求把整個臉都變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沒參考你當是畫畫呢?”
我瞬間瞳孔放大,心跳加快,好像在害怕什麼,從昨晚到現在,真是一刻都不讓我安寧。
“你當時就要求換個模樣,換什麼樣你也沒說,你記得不,當初你是被江君賢堵在高速公路上打起來了。”
他突然說得莫名其妙,我整容跟高速公路有毛關係?
“我記得啊,我們被江門好幾輛車圍住了,高速公路都堵住了。”
他點點頭,淡定的說道:“當時是不是有一些無辜羣衆也圍觀了。”
“廢話,高速路都堵住了,當然有圍觀的。”我有些不耐煩了。
“恩,那我大概明白了,應該是這麼回事,當時你想徹底整容,跟原來完全不一樣,這可需要花時間規劃一下所有的五官,畢竟不能整成明星那樣吧,有參考是最快的,當時剛好身邊就有一個參考,老頭子說,跟你一起摔下山的還有一個人,看衣着和身體,根本不是江湖人,估計就是當時圍觀要報警的普通人,被江門就地滅口了,跟你一起丟下了山坡,不過那人徹底斷氣了,死了,既然是死人了,照他的臉參考一下也沒什麼,所以,你如今的模樣,就是按照當初那人的模樣整出來的。”韓遜說的很輕鬆,好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我卻震驚的渾身顫抖,瞪大眼睛激動道:“你他麼在胡說什麼?整容還需要照別人的樣整?”
“喂,小子你激動什麼?你當初的要求可是跟原來完全不一樣,相當於換一張臉了,局部微整肯定不行啊,起碼得有個參考,其實你跟死的那人也不是一模一樣,最多像七層吧,你的眼睛膚色還有眉頭,基本都是你原來的樣子……”
“你他媽還在胡說!我跟誰也不像!”我激動的打斷他,揪起他的衣領,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憤怒讓我渾身都在發抖。
操他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遜瞬間神色嚴肅,他不明白我爲什麼突然憤怒,皺起眉頭認真的看着我,平靜的說道:“你知道爲什麼當初改名的時候,我讓你改姓林嗎?”
我大腦頓時一閃,陷入了一片空白,因爲我不敢思考了,揪起他衣領的手也沒了力氣,無力的坐在地上。
沒錯,當初改名的時候,韓遜讓我改姓林,我以爲是跟他住在山裡太久,他覺得這個姓有意義,我倒是無所謂。
“還有什麼原因?”我無力的垂下腦袋,韓遜默默的坐回我身邊,看着天空嘆道:“人活一世,生死難料,有些人到死了都沒人能記住他,我覺得當初死在你身邊的那個普通人,有些無辜,你還用了他的相貌,所以讓你用他的姓當做悼念吧。”
“他……他叫林什麼。”我喉嚨瞬間窒息,好像被狠狠掐住了一樣。
“我記得,那人好像叫,林少瑜。”
轟!
一聲驚雷,瞬時劃破天空。明媚的陽光,轉眼間烏雲密佈,傾盆的大雨像懲罰一般,狠狠的砸向地面,嘩嘩的雨聲刺耳轟鳴,嘈雜凌亂,不肯讓人靜心。
“小子,別淋雨啊,你還有內傷沒好,進來!”韓遜急切的拉我進去。
“不用了,讓我在這坐一會,淋點雨挺好。”
單薄的衣服立刻溼透全身,好像沉重的泥澤在桎梏全身,動彈不得,好重好累啊……
雙眼被雨水模糊了視線,滿臉的雨水讓我看不清前方,我也不想看清了。
林少瑜,你因爲我,因爲我和江門的惡鬥被無辜波及,更是無辜慘死,最後還被我用了你的面孔,回到這裡,折磨了你的愛人,我……我連道歉都沒法對你說。
他媽的,老天爺,你他媽到底在玩什麼!讓我好好待在孤兒院長大不行嗎?讓我活不長的死在孤兒院不行嗎?
沈玲玉,原來這份因果輪迴,在三年前就開始了,我間接的害死了你的愛人,讓你苦等三年備受折磨,我還無恥的佔用了他的面孔,我……我該怎麼償還你。
我突然覺得揹負了太多的罪孽,三年前,我不負責衝動的尋死,卻意外的波及了林少瑜一起死亡,換來的結果,就是兩個女人的三年苦等,素心和沈玲玉,都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忘不了愛人,卻同樣認爲愛人的突然消失,是在恨自己,素心以爲我在恨她不肯一起離開,沈玲玉以爲林少瑜在恨她家人不同意結婚,兩個人都在這三年間,久久無法釋懷,尋不得答案,折磨自己。
宿命,輪迴,所以的因果報應,都是因爲我,因爲我的一次衝動造成了如今的悲劇,糾纏着我們幾個人,誰都逃不開……
大雨淋得我渾身冰涼,我卻渾身沉重的無力起來,直到韓遜強行把我從雨中拉出來,全身溼透像灌了鉛一樣,走路都不穩,或者說我根本走不動。
“小子,人生各有各的命,你何必把所有責任都歸咎於自己?佛門的良善你領悟了嗎?因果宿命,不是誰來承擔,而是經歷。你總把自己當做聖人良善,不想傷害任何人,這可能嗎?你吃肉你還殺生了呢,醒醒吧,佛門跟你無關,別人的命運不需要你來承擔責任,別
讓我罵你傻逼好嗎?”
韓遜一臉的不爽,痛罵我,卻丟了一支菸給我,我苦笑的看向他:“你不是不抽菸嗎?”他主動給我點上煙:“特意給你要的煙。”
“爲什麼當初整容的時候,不告訴這件事。”我大口吸了一口。
“你當時情緒那麼絕望,說了你的心情就更亂了,既然那人已經死了,告訴你又有什麼意義?”
一支菸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煙霧繚繞中,人總會慢慢靜下心來,我抽着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沈玲玉說出真相,我沒資格隱瞞她。
再次推開病房,沈玲玉正安靜的獨自吃着午飯,臉色也不像早晨的時候那麼憔悴,一夜的驚慌和身體煎熬,她好像很餓,吃的有些急。
“怎麼渾身都溼透了?快換一身衣服去,彆着涼,吃飯了嗎?”
開口便是關心,讓我心裡瞬間被堵住了一樣,眼前可憐又嫵媚的女人,真相會給她什麼樣的傷害?她會恨我嗎?
“我不餓,老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我穩了穩情緒。
“恩,你說吧。”沈玲玉點點頭,低頭專心吃着午飯。
“林少瑜。”
一個人名的開口,她吃飯的嘴突然停住了一下,沒有擡頭繼續吃着飯。
“他死了,我的臉,就是來自他的死亡……”一張臉,兩個人的過往,意外的交織,卻是悲劇的開始,我強忍着哽咽和愧疚,甚至不敢看沈玲玉的表情,堅持把整件事的經過,所以巧合的背後,全都說出了因果。
“老闆,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他,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我說完了所以經過。
沈玲玉卻沒有任何回答,沒有任何表情,依舊低頭吃着午飯,我卻看見她喉嚨在哽咽,哽咽的咽不去,可她倔強一般,不斷的往嘴裡塞着白花花的米飯,最後徹底塞不下了。
她停住了,呆住了,眼淚順着眼角,無聲而落。
“老闆,想哭就哭吧,你打我也行。”我多希望她嗷嗷大哭,痛快的哭出來,也給我一個痛快。
“小暖……抱我。”她依然低着頭,看着手裡的午飯。
“什麼?”
“抱我,好嗎?”
“好。”
我毫不猶豫的一把抱住她,耳邊卻瞬間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哭,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三年了,我只希望他還好好在活在世上,只是不想見我……他……原來他真的死了!”哭泣哽咽,連話都說得艱難費力,絕望的哭聲響徹病房,眼淚再次滑過了淚痣。
當最不想知道的答案擺在眼前,連欺騙自己的機會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