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小幽,不要逼我,你知道的,現在還不能殺她。”
我淒涼的笑了笑,反問他:“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她死呢?”
君無邪覺得我太任性了。
他聲音微怒道:“小幽,聽話,我們先回去。”
“不,我今天一定要讓她死。”
我不能讓她在破壞我和君無邪的感情,就如同她剛纔一翻深情並茂的述說一千五百年前的事。
而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
今天不把她這件事解決了,以後的日子裡,她就想個噩夢一樣,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我要防着夜冥的偷襲,還要提防着凌幽殺我。
君無邪抿脣看着我,沒有動手。
凌幽卻在一旁淒厲的煽風點火:“無邪,你看見沒有,她說要殺了我,還是不肯放過我,爲什麼你還要在乎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我擡頭,對上君無邪清冷幽深的鳳眸:“殺了她……”
他不說話,陰寒的眸子盯了我許久,沒有任何表情。
時間一秒,兩秒的過去,直到過了半分之久。
君無邪才幽幽開口道:“小幽……”然後,他沒有在說什麼。
就在他開口那一刻,我幾乎知道他心裡的答案,他不會下手下凌幽,就算我殺她,他也會阻止。
此時此刻,我整個人像被人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
不是他在我和凌幽之間抉擇了誰,而是他不肯殺凌幽。
我不知道他是下不了手,還是餘情未了。
我從希望,慢慢變成失望,現在徹底的絕望。
我沒有看他一眼,手指緊緊的攥着,身上在疼都沒有心裡疼。
正因爲他態度,我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築起來的的世界,一下崩塌。
我慢慢的轉身,眼睛裡沒有留下一滴淚,把食指上的戒指拔出來,塞進他手心裡。
我把所有怨念和失望放下,流着淚,清淡口吻述說:“從今以後,不要來找我,我和你之間已經結束了,渺小的凡人如何能配的上堂堂鬼王大人,您說是嗎?”
我邁開步子,拖着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往坍塌的牆壁走去。
君無邪上前一步,緊緊捏着我的手臂,幾乎捏的我骨頭碎裂。
他微怒道:“龍小幽,你在說一次?”
我轉頭看着手臂,手臂上的血水從他指縫中一滴滴的落下,染紅他整隻手。
我平靜的說:“放手。”
“龍小幽,本尊不會放手?”
我淒涼的笑了,流着淚道:“我累了,我乏了,放手把,我會想辦法退冥婚,你要是有這麼一絲憐憫,從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最後,我平淡的說了一句:“我已經夠慘了。”
我一無所有了,家沒了,朋友沒了,連男人都沒了。
我的遭遇已經夠慘絕人寰了。
可君無邪的手沒有一點鬆動,反而更緊了。
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鳳子煜來了,他從崩塌的牆外飛瀟進來,一手把君無邪給推開。
君無邪放手之時,一個慣性,我身子往前撲去,雙腳發軟,眼睛發黑,一下重重載倒在地上。
快落地時,鳳子煜一把接住了我,抱着我,聲音顫抖的問:“小幽,你怎麼樣,醒醒,你堅持一下,千萬不能睡。”
我全身疼痛無力,眼皮子重重的磕上,呼吸越來越微弱,精神恍惚。
我甚至覺得魂魄即將遊離身體外。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
我用最後一點力氣,對鳳子煜說:“帶我走,從今以後,我在也不想看見他。”
他知道,我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而後,我重重的閉上眼睛,毫無知覺,徹底昏過了。
……
這一覺我睡了很久很久,每天鳳子煜都在和我說話,我腦子混混沌沌的,想睜開眼睛卻毫無辦法。
每天都有人在我手臂上扎針掛吊瓶。甚至有說英文的醫生討論在和鳳子煜我的病情。
我偶爾聽的懂幾句。
脊椎,肋骨,腿骨,心臟……好像都出了毛病,失血過多,全身上下刀痕十幾處之多。
基本是在死亡線上針扎,能不能完全清醒,還得看天意。
鳳子煜爲了讓我清醒過來,每天都會跟我聊天。
大過年,他沒有回家,而是在病房裡給我一口口的喂着他搗碎的餃子,給我灌雞湯。
雖然我咽不下去,好幾次都吐出來,他不辭辛勞的一遍遍的餵我。
他每天都會幫我按摩,梳頭,甚至給我講唸書故事。
從我大腦清醒的第一天開始,他每天和我待在一塊,我覺得,他心情是愉悅的,嘴角帶着笑的。
但是每次聊到我的病情,他總是憂心忡忡,連愉悅的聲音都變沉重和擔憂。
我知道,他在擔心我的病情。
我一定能醒過來的。
從小我的身體就很好,基本沒什麼大病大痛,只有今年轉過來上大學,一直受傷,沒完沒了的。
今天是大年初八,我已經在牀上躺了將近十幾天,鳳子煜還沒來,我努力嘗試睜開眼睛,眼皮慢慢張開,朦朦朧朧的光線從房子外面射進來。
我喜極而泣,我能睜開眼睛了,能看見陽光了,我完全的清醒過來了。
手指動了動,慢慢的覆上自己的臉,我臉瘦的很厲害,皮包骨頭,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我扶着牀欄,慢慢的坐起來。
病房門打開了,鳳子煜一下進來,他兩三步衝到我面前,欣喜若狂又激動的對我說:“別動,有沒有覺得那裡不舒服,那裡疼?”
我含淚擡頭看他,輕輕的搖頭,想開口告訴他:“我很好。”
可是喉嚨像火燎一樣,乾枯的嘴脣發不出聲音。
我不得不放棄,我脣形對他說:“水……”
他把我扶起來,用枕頭墊後靠在牀頭,給我倒了一杯水。
我一口氣把整杯水全部喝完。
他細心的問我:“還好嗎?”
我搖頭,虛弱道:“不要了。”
而後衝他微笑道:“這段時間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一定已經死了。”
當時暈倒的最後一刻,我甚至已經看見自己靈魂出竅了。
本以爲自己活不成了。
鳳子煜看着,澄透目光似乎看向我的靈魂,許久後,他問道:“小幽,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弄得遍體鱗傷。”
我蒼白的笑了笑:“如果我說,凌幽要殺我,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