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皇太后有請。”
天瑞纔剛走,那邊,孝莊就派了人來叫康熙。
康熙看了樑九功一眼,起身讓人幫他換了衣服,帶了浩浩蕩蕩的一羣人直殺向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老遠就聽到一片嘈雜,康熙皺起眉頭來,似乎有點不悅了,可當小太監掀起簾子時,康熙則一臉溫和笑容的進門:“老祖宗,喚孫兒來有何事?”
進門後,康熙打眼一瞧,就見孝莊坐在一張紫檀木的寬大椅子上,身體倚着椅背,一臉的蒼白,她下首分別落坐了好些個**的嬪妃。
孝莊睜眼,看康熙進來,朝康熙伸伸手道:“皇帝來了啊,怎麼樣,最近吃的可還好,身體還好嗎?如今國事繁雜,皇帝該注意身體爲是。”
聽孝莊這般講,康熙一一點頭,連道老祖宗操心了,眼瞧着這二人祖孫情深,孝莊便稍拉下臉來:“玄燁啊,你身爲皇帝,教養女兒也不方便,哀家瞧着,天瑞這丫頭越長是越偏了,昨兒膽子大到弄了青蛙來滿宮的扔,今兒早上,可是有好幾個妃嬪都給嚇着了,這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
原本康熙還滿懷的歉意,一聽孝莊這樣講,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開始膈應起來,康熙感覺很奇怪,他和孝莊祖孫情深,他敬孝莊把他養大,又扶他於帝位之上,本想着好好孝順孝莊的,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祖孫之間的感情就變了味,在慈寧宮,康熙只感覺很是壓抑,再也沒有了早先那種溫和平靜的感覺。
“老祖宗,這事孫兒知道,今天早上天瑞專門來給孫兒請了罪,孫兒已經罰了她,小孩子嘛,淘氣是難免的,還請老祖宗不要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這時候,康熙的話裡就有點不好聽起來。
孝莊一聽,咣的一聲,把一杯茶重重放在桌上,直瞪着康熙,那周身凌厲氣勢,看的好些個嬪妃心驚膽戰的。
康熙是誰,那有名的倔脾氣,吃軟不吃硬,寧折不彎的貨,哪會服輸,當下氣場全開,也盯着孝莊直看:“老祖宗,若是無事,孫兒那裡還有好些摺子沒批,孫兒告退,老祖宗上了年紀,很該清靜養着的,以後啊,還請老祖宗不要再操心小輩們的事了。”
這話講的,把孝莊噎個正着,氣的臉都青了,伸手指着康熙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康熙這邊,摔簾子出去,**的嬪妃們見孝莊也替她們做不了主,一個個的趕緊起身告退,跑的那叫一個利落,好像後邊有老虎攆着一樣。
天瑞並不知道慈寧宮那一齣戲,她現在跟着保成已經來了毓慶宮,有幾天沒來,一進毓慶宮的門,天瑞倒是呆了,無它,這毓慶宮實在太過奢華了些。
毓慶宮正房,三開間的大廳,紫檀的八仙桌外加一溜的椅子案几,這倒也罷了,落地的大型鐘錶噹噹直響,各色古董玩器擺了個滿滿當當,另外牆上吳道子的畫,王右軍的字就那麼掛着,看的天瑞都有點眼暈起來。
再瞧瞧,保成那喝水的杯子,泡茶的茶壺,全都是汝窖瓷器,純白乾淨,胎薄如紙,更有銅質鑲翠的香爐嫋嫋的點着香,一屋子的香味撲鼻。
天瑞記得前些天保成這裡還不是這個樣子,怎麼現在……
拿眼看了保成一眼,保成一撅小嘴:“這是皇阿瑪前些日子讓人從庫房裡翻出來的,送了來給我……”
天瑞撫額,想到紅樓裡那位不成器的賈寶玉,再瞧瞧眼前和她一般高的保成,心裡話,皇阿瑪啊,您這到底是養兒子呢,還是養女兒呢,難不成,還真想把保成慣成廢柴不成?
天瑞真是很理解不了滴,她那宮中都沒有這般奢侈豪華,當然,也是天瑞不要,康熙幾次派人送東西,天瑞都推卻了,說是人小,享受不起。
原本,天瑞想着,保成是個懂事的,應該也會推掉,沒想到,保成竟然全都留了下來,又一想,也是,她是成人靈魂,保成不過是個孩子,就是再聰明,好玩意,也是不會拒絕的。
纔剛想要說保成幾句,就聽到小太監們在外邊行禮,天瑞趕緊拉了保成出門,就見保清已經來了,一進門就興奮的喊上了:“難得小保成請客,今兒我可就不走了,咱們也好好的玩一玩。”
緊接着,保清也被保成宮中的奢華給迷了眼,看的連連讚歎:“保成啊,你這宮裡就是不一樣,那麼些個好玩意……”
眼瞧着保清一臉的羨慕,天瑞心裡很不是個滋味,雖然說吧,她也很喜歡康熙對她和保成的偏心,可是,這偏心也有點太過了些,難怪前世看書,康熙另外那些兒子聯合在一起把保成拉下馬,現在想來,一定是許多年來,康熙偏着保成,眼裡只有保成,讓別的兒子們由羨慕轉爲嫉妒,這人啊,一嫉妒,啥事都能做得出來。
話說,保成後來被廢,還真和康熙有直接關係呢,他爲人父,太過於溺愛保成,對別的兒子又太過於冷淡,倒鬧的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了。
這麼想着,天瑞倒是呆了起來,保清讚歎完毓慶宮裡的一切,眼瞧着天瑞呆呆站着,不由的笑了起來:“好妹妹,今兒怎麼成呆頭鵝了,是看上保成宮中哪些玩藝了?”
一聽保清問起,保成也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天瑞,一邊拽她的手道:“姐姐,你若是瞧中了什麼,就直管拿去。”
現在的保成,看起來還是很豪爽大方的,現在的保清,也是疼愛弟妹的長兄風範,誰知道以後呢……
天瑞握了握拳頭,可不能再讓保成這樣下去了,一定要讓他改一改,還有康熙那裡,雖然不能對所有子女一視同仁吧,可也不能差的太多了。
想清楚明白了,天瑞拉着保成和保清坐了下來,對保成笑了笑:“姐姐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東西。”
然後又看看保清,才嘆了一口氣:“保成啊,姐姐不過是在想,現在正當咱大清困難時期,你瞧瞧,皇阿瑪乾清宮的擺設,還有皇阿瑪的吃穿用度,再看看你自己的,你心裡應該明白的緊,皇阿瑪省吃儉用,卻對咱們做兒女的疼寵非常,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着咱們,雖然說,這是皇阿瑪一片慈愛之心,可咱們做兒女的,也不能太過於不懂事了,長輩們都還儉省着,咱們倒先奢侈起來,是很不應該的……”
天瑞一番話說下來,保成連連點頭,看着自己宮中的這些玩物擺設,又想想乾清宮康熙的吃穿用度,心裡一陣的難過,感覺這是很不應該的,哪有兒子越過父親自己享受的。
天瑞見說動了保成,再接再厲道:“咱們現在還小,只吃飽穿暖,用功學習就好了,其餘的,本不該多想的,豈不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若是將來,咱們大了,自己有了本事,自己掙了銀錢,那時候想買什麼,想做什麼,就是咱們自己的事了,可現如今,卻是在花用皇阿瑪的,花用大清萬萬百姓的。”
天瑞一番話,入情入理,聽的保成和保清都入了神。
保清一握拳頭:“妹妹這話在理,我們該當如何?”
保成也開始追問起來,天瑞想了想,笑了起來:“保成,讓人把那些東西收起來,你自己找皇阿瑪談去。”又轉頭看向保清:“大哥,我那裡還有一些年節時長輩們給的金銀裸子,另有一些平時積攢下來的銀錢,大哥那裡想必也有些,不如,留下我們平時花用的,剩餘的,我們一起交給皇阿瑪,錢雖不多,可卻在心意,哪怕給前方戰士們一人加上幾粒米,也是我們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