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還在睡夢中就被爭執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到樓梯口。看到蕭依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蕭澤成的臉漲的通紅,真不知道他們父女又因爲什麼在拌嘴。最近總是這樣,關係是好了,不再冷漠,卻經常吵得不可開交,不過,好在,父女兩個脾氣幾乎分釐不差,吵過之後反而更加親密。
蕭依仰起頭正好看見我站在樓梯口,連忙向我招手。
“王晨,你換好衣服快下來評評理。”
評理?我真是沒辦法,我連事情的起因都不知道怎麼評理啊。我衝她笑笑,又回到臥室。不過,已經沒心情睡了,而且一會還要上班,所幸換好衣服。
“王晨,把你吵醒了吧。”蕭澤成看我走下樓來,抱歉地笑笑。
“沒有,反正一會也要去公司,到起牀的時間了。”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過,蕭依,你又要我評什麼理啊?”
“就是啊,你們一會兒都要去公司,又拋下我一個人,守着這麼大的一棟房子,我快要被悶死了,還不讓我出門。”看來蕭依這次很生氣,語氣還沒平靜呢。
“爸爸已經給你請了私人保姆,下午就過來了。”蕭澤成看着女兒。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也不要什麼保姆,反正你別總想困住我。”蕭依看着蕭澤成。
“我什麼時候困住你了?我有辦法困住你嗎?早上是誰偷偷溜到車庫想開走我的車呢?”蕭澤成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好,我承認我是有這個想法。”蕭依明顯有些心虛。
“只是想法嗎?”蕭澤成的笑意更深了。
“我要悶死了,車子也報廢了,就當借你的車用一下不可以嗎?你就那麼小氣啊?”蕭依睜着大眼睛看着父親,然後撇撇嘴。
“借?你經過本人允許了嗎?”蕭澤成最終還是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王晨,你怎麼一言不發啊,你評評理,哪有這樣的父親嘛?”蕭依把矛頭指向了我。
“我?話都讓你說盡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無奈地搖搖頭。
“哼,你和爸爸聯合起來欺負我。”蕭依氣呼呼地坐下了。
“我纔沒興趣欺負你這種小丫頭呢。”蕭澤成笑着說,“王晨,你今天在家休息吧,順便陪她一下,免得她總煩我。反正最近公司的業務不是太忙,而且過一段時間,你的工作可能會加重一些,所以趁機你還是先養精蓄銳吧。”
“好啊,好啊!王晨今天放假,有人陪我了!”未等我回答,蕭依就高興地叫了起來。
“反正在你的腿完全康復之前,不許亂跑。你乖乖地,我會送你禮物的!我走了,你倆在家好好休息啊!”說完拎起了公文包準備出門。
“走吧,快走吧,老頭子。”蕭依喜笑顏開了。
“你說什麼呢?”蕭澤成突然轉過身來。
“沒有啊,我說早點回來,好爸爸。”蕭依笑着對他揮手。
我看着她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啊?”蕭依轉過來看着我。
“我笑啊,什麼時候蕭依變得像一個需要人寵的小女孩了。以前那個雷厲風行,飛揚跋扈,個性十足的蕭依哪去了?那個漠視一切的蕭依哪去了?”我看着她,依然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難道你想我還想原來一樣嗎?”蕭依的目光突然變得兇狠了起來。
“還是不要了,現在這樣比較好。”我趕忙收起笑意,可不想惹到她。
“王晨,我餓了,你去做早飯啊,我現在是病人。”蕭依居然躺在了沙發上。
我站起身來,懶得理她,真是個煩人的傢伙!不過,心裡卻一點也抱怨不起來。無論她怎樣,我都覺得要謙讓她,要疼愛她,真不知道是什麼在作祟。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絕不是雷同於對蘇可可的一種情感。
爲她煮了牛奶,又煎了蛋,加兩片面包。端到客廳,發現她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一定是早上起得太早的緣故,這又是何必呢。坐在她對面,靜靜地看着她。太陽升高了,陽光透過窗子,瀉了下來,正好將蕭依籠罩。我看着她的臉龐,發出淡金色光芒,她的眉,她的鼻子,她的嘴,連她白皙的皮膚都像極了蕭澤成。想想,這一對父女啊,真的是悲喜交加啊!如果,沒有我出現,沒有發生這些事,他們彼此會不會就這樣一直誤會着,一直隔閡着,一直遺憾着老去,甚至直至人生的終點都不會接納最親的人。怎麼這樣覺得自己像個功臣似的,我又在胡思亂想了。其實自己哪有那麼重要,不過是個他們生活中的過客而已。
“喂,王晨,你在發什麼呆?”不知什麼時候蕭依睡醒了,而且正在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沒有啊,快吃早飯吧。”我端到了她面前。“牛奶有些涼了,我幫你再去熱一下。”
“不用了,別麻煩了。這樣就行。”蕭依笑着接過了杯子。“王晨,我們一會兒去院子散步好不好?”她嘴裡咀嚼着麪包。
“好,一會兒你吃完了,我們就去。”
今天陽光真好,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我扶着她慢慢走,其實蕭依的腿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只是右腳稍稍有些跛,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正常。
“這個院子還和我原來生活的環境一樣,你看那兒,那架鞦韆,我記得小時候我最愛玩鞦韆了,每次父親都把我蕩的很高,很高。想象已經很多年沒蕩過鞦韆了,真沒想到爸爸會千里迢迢地把老家的東西從新安置在這裡。”蕭依靜靜地看着遠方。
“那我們過去坐一會兒吧。”我挽着她的胳膊。
蕭依坐在鞦韆上,一臉笑意。我倚在旁邊,擡起頭,正好能看見我三樓的臥室。在往右邊,是蕭依的臥室,再往右邊,右邊,拐角處,嗯,那間房我怎麼沒印象啊!想想來這麼久我好想真的沒進過那間房。
“王晨,你在看什麼呢?”蕭依仰起頭看着我。
“哦,看臥室呢。”我收回目光,但心裡還是有疑問。“蕭依,拐角那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我怎麼沒印象啊?”我擡手指了指。
“哦,你說那間房啊。爸爸沒交代過你,那間房不能進嗎?不過,還好至少你沒進過,否則一定會惹得父親勃然大怒的!我記得那間房好似是我家的禁地,也只有媽媽忌日的時候,爸爸才允許我進入。其實我也想不通,有那麼神秘嗎?不過是一張母親的遺照,除此之外就是舊照片還有記事本之類的。哦,對了,還有一張單獨的照片,我也不知道是誰,怎麼看也不像自己的模樣。問過爸爸很多次,他也不告訴我,每次除了嘆息就是嘆息。索性後來我也不問了,反正也沒有結果。”蕭依說完這些長長地吁了口氣。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感覺如釋重負一樣。
“反正你以後別踏入禁地就對了!”蕭依又補充了一句。
夕陽西下,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就聽到了樓下汽車的喇叭聲。
“王晨,是爸爸回來了,你快出來啊!”蕭依在客廳大呼小叫。
“來了。”我放下正擇到一半的菜,走出了廚房。
“依依,喜歡嗎?”蕭澤成一臉笑意地看着女兒。
“什麼?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的黑色POLO,它又回來了,和我原來的一模一樣。”蕭依激動地圍着車轉了好幾圈。
“王晨,這輛白色的送給你。”蕭澤成把鑰匙扔給了我。
“我?蕭總,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我侷促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可千萬別這樣說,王晨,這是蕭伯伯的一點心意,別拒絕行嗎?”蕭澤成感激地看着我。
“我……”我心裡真的無法接受這份禮物。
“你別告訴我你不會開,我知道你有駕照的。”蕭澤成笑了起來。
“是啊,王晨,快接受吧,難得今天蕭老頭這麼大方,不要白不要。”蕭依衝我眨了眨眼睛。
“依依,爸爸在你心中就這麼小氣啊,那我收回我的禮物,只送王晨,不送你了!”蕭澤成板起了臉。
“沒有,沒有,爸爸最好了!王晨你快答應吧,否則,我連這點光都沾不着了。”蕭依搖了搖我的胳膊。
“好吧,那謝謝您,蕭總。”我真誠地道謝。
“這就對了!還有以後別再蕭總,蕭總的叫,我總覺得彆扭,你還是叫我蕭伯伯吧,反正我們也形同一家人了。”蕭澤成笑着對我說。
“謝謝蕭伯伯。”
“這就對了。”蕭澤成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刻,我真的很想落淚。我被他們所接受,而且親切地稱爲一家人,我周小幽是多麼得榮幸,能感受如此深重的情意。至此,我真的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