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中偶爾飄過幾朵白雲,仔細看久了,還能偶爾看到飛機路過的路線,形成了一條道路,像是通往天堂的門。
我躺在病牀上,心虛的低着頭,手放在肚子上,額頭上落了幾滴虛汗。
我終是捨不得看陳深那爲難的樣子,率先低了頭。
或許,愛情便是如此,相愛的時候入戲太深,分開了還是會回味曾經,見之有難下意識的去幫助。
這只是對美好的回憶的一個負責而已。
我如此想着,抿着脣說:“封朵,我們回去吧。”
“你好了?不痛了?”封朵沒好氣的問道,透着無限的寒意。
在陳深兩難的時候,在病房裡瀰漫着壓抑氣息的時候,我終於像個女超人一樣挺身而出,捂着肚子哀嚎着痛,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僞裝,可在我那一聲聲的喊叫聲下,還是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結束了這一場名爲逼迫的鬧劇。
我嚅囁着脣沒有發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明明知道她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明明知道她是在爲我討回公道,可我還是不爭氣的去打破了那勝利的格局。
連冉和季風早已離去,他們的新婚蜜月因爲封朵的請求推遲,如今終於是要啓程了。
我看着封朵神色淡然的站在我面前,心裡有些拿不準她的心思,乾脆裝病,反正她總是不會在我身體有漾的時候對我動手的。
她看了我良久,終於是輕聲一嘆:“你啊……”
這嘆息中,有着太多的情緒,無以噴發和表達。
我擡起頭來嘿嘿一笑,像個癡傻兒一樣。
她又是一嘆,擺着臉說:“起來吧。”
我起身,和封朵出了臨時病房,正巧遇見走過來的田雲和崔澤。
在我認爲,這本來應該是田雲通知好封朵的,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幫我,可是我卻看到了他眼中對於麥露的掙扎,他放不下麥露,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幫我。
“好了點嗎?”田雲一進來就關懷問道,眸中是明顯的焦急。
我不說話,封朵冷眼看着他,說:“麥小姐不鬧了?”
在我被衆人鬧着要被送出去的時候,麥露也在鬧,竟然還以要告我要挾陳深讓他留下來。就像小孩爭着糖果一樣,不論是什麼手段,總是要得到。
而我和她之間的爭鬥,次次看起來我都算是勝利的一方,卻每每都是她勝。
也或許是因爲她,我和田雲,永遠都不會再成爲朋友。
田雲尷尬的笑道:“她只是……”
這樣無法解釋的語言,又能說明什麼呢。
我撇了撇嘴,對着崔澤說:“老闆,今天我病了,可以請一個帶薪假吧?”
崔澤點了點頭,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如一個真正的局外人一樣。也或許,他本身就是這一場居中的局外人。
我拉着封朵徑直走出去,在醫院匆忙的人流裡,朝着外面那個有着熱氣,並且嘈雜的世界奔騰。
如果可以,這一場鬧劇就由此終結吧,此生也不要再來一次。
那蘊含着感動又失望的淚水在心中默默的流下,只此一次,這樣
糾結且矛盾的思想及刑法,一次就夠了。
“吉吉。”田雲在我身後喊道。
我的步伐很快,連帶着我身邊的封朵都要跑起來。
出了醫院,我和封朵去打車,卻看見陳深站在醫院門口的中央。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映出了一種朦朧感,視線所及之處,只能勾勒出他的輪廓,我能看到他嘴角上揚,輕聲笑了。
他無聲的脣嚅囁着,“我沒家了,你得收留我。”
這就像一個幻境,容易讓人沉淪。
“看樣子,他是真的準備賴着你了。”封朵牽着我的手笑道,語氣中有開懷,也有深深寒意。
“我養不起。”我冷靜回道,直接奔着他跑了過去,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與他擦肩而過。
我向來,都不是善良的。
回到家裡後,我就像是真正的得了一場病,窩在沙發裡一動不動,沉默了許久才露出頭盯着忙碌的封朵,出聲問道:“你怎麼那麼清楚我的事情?”
封朵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不答反問:“我不應該知道嗎?”
我沉默,她知道……也沒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我再次問道。
“查一查就知道了。”
這都是偵探嗎?查一查就知道了,有這麼簡單嗎?
我無語的坐了起來,眼神無光,幽幽的盯着她。
她像是沒有看見,只顧着手中的菜。
我坐了許久,幽幽道:“我想辭職。”
她的動作一頓,隨即說:“爲什麼?”
“我不想再看見田雲了,而且崔澤扣了我兩個月的工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待兩個月,但是接下去都沒有錢發我……所以我想辭職了。”我正襟危坐,認真的解釋。
封朵睨了我一眼,隔着不遠的距離讓我也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眼眸中的睿智。
她說:“辭職之後幹什麼呢?”
“寫稿……”
“是不是還要時不時的出去找靈感,到處旅行?”
“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免談。”她冷哼一聲。
我值得她說的是辭職的事情免談,我卻故作傻傻道:“我不是在和你面談商量着嗎?我可以現在不出去旅行,還可以去午安幫你的忙。”
“幫倒忙?”她睨了我一眼。
我嘴角一撇,強調道:“我會做點心。”
“恩……有點心師。”
“我能看店……”
“有服務員。”
“我能管賬。”
“有我。”封朵擡頭看我,輕聲說:“你就別做夢了,明兒乖乖的去上班,我還能等那套房子裝修好了和一起搬過去,你要是想幹些人神憤怒的事情,你現在就給我過去,自己摸索着生活的來源去。”
我撇了撇嘴,往沙發裡一倒,腿一蹬,哀嚎一聲,“啊,我死了。”
封朵笑了一聲,將菜擺上了桌,朝我走來,卻是沒有來碰我,在我的餘光下,她走向了櫃子那裡,拿出我的手機走過來,溫軟的聲音中有着一絲狡黠,“記寧來信息說……”
我
忽的一下坐下去,興奮道:“說什麼?”
她睨了我一眼,緩緩的坐下去,姿勢優雅,動作緩慢,我都恨不得直接將她按下去,把手機搶過來。
只是我的身體剛剛動,她就警告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端正坐着,焦急的崔道:“記寧說什麼呢?”
記寧是我的編輯加好友,他身爲男性同胞,有着一顆女性同胞細膩溫柔善良的心,更有着男性同胞發達的運動精神,紳士風度,完美男人的上上之選。
我時常和他一起出去旅行,每一次都會有一個明顯的特徵,我了無一身,他一身行裝。
所以一年的相處讓我非常喜歡外加依賴他這個人,只不過他一年前突然失蹤,將我交給了別的編輯負責,電話聯繫不到,人也聯繫不到,讓我以爲我再也不會見到這麼一個人了,沒想到突然來了信息,我自然是很焦急。
封朵的眸子中閃耀着不知名的光芒,捧着我的手機,若有所思的問道:“記寧是誰?”
我一愣,隨即想起來,我走的時候和記寧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溝通,只是在之後我去了小鎮上一次旅行中遇見記寧的,一次偶然的緣分,讓我們兩個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我以前的編輯。”
封朵頓時笑開了來,說:“沒有些別的什麼關係?”
我一怔,自然回道:“怎麼會有。”
她神秘的笑了一下,將手機遞給我,說:“陳深選擇你只是因爲你像某一個人而已,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和他斷了聯繫,你身邊的好男人,很多。”
我沉默,接過手機看簡訊。內容很簡單,大約就是記寧回來了,找我約稿。
我第一想的是約我出去玩,但想想也是,要真是約我出去玩的事情,封朵絕對不會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讓我過關的。
我準備打電話過去,封朵中止了我的行爲:“吃飯了。”
由於早上沒吃飯,我實在是餓的慌,也沒有客氣和彆扭什麼,直接上了桌就扒飯。
所有的事情就像在這裡劃上了句號,我沒有去詢問,也不想再去詢問了。
執着於舊的過去,就像失敗者回想當初的年少輕狂一樣。過去,總是美好卻讓人揮灑着現在的雄心壯志的時候。
吃完飯我和記寧打了一個電話,他只是簡單的跟我說他開創了一家雜誌社,第一期希望我給他一個專欄。
我是一個稍有些人氣的漫畫家,我愛用畫畫去記錄我心目中的故事,卻不會用文字去描述,因爲文字總是層出不窮,它的意境在你稍稍不注意間就會轉變,還不如一個用畫面來記錄所有。
但是我不寫,不代表我不會。我曾經寫過一篇關於家的短篇,在記寧的手下。
他想要的就是我的另類,他是一個愛冒險的人。
我說:“你的風險會很大。”
他溫純輕靈的聲音也在那邊緩緩傳來,如叮咚泉水一樣的富有節奏,“我相信你。”
就是這麼四個字,掀起了我和他所有的回憶,我和他之間,不需要太多華麗的辭藻去修飾,只是這麼一句簡單的我相信你足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