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的話我只相信一半,他肯定知道一些內幕,畢竟他被趙德海的人騙去逍遙了那麼久。不過,他畢竟想讓我把他弄出來,所以很可能誇大了他知道的事實。
我想過這其中的關係後,不動聲色地朝姨夫點點頭:“好,我信你,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你弄出去。那你什麼時候能把證據交給我?”
姨夫跟小人得志沒兩樣,揚着眉頭擡起下巴,衝我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黃牙:“好說好說,老子一出去就立馬拿給你,那證據只有老子知道在哪裡。”
我一聽這話就覺得厭惡至極,強忍着噁心感沒跟他反目。
姨媽跟着我離開後,一直沒主心骨似的問我要怎麼救姨夫,我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話:“姨媽,求你高擡貴手別再去找我了,你要再去,我立馬帶着外婆搬走。”
我當然捨不得搬離小家,不過我對姨媽一點感情都沒有,連最起碼的血緣親情都感受不到,以後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牽扯。
甩開姨媽後我就給莊叔彙報了姨夫說的那些話,換做以前我肯定頭一個找江陽,得虧他拐彎抹角地讓我防着他,不然我肯定會間接地做後悔事。
莊叔沉吟道:“丫頭,他說他是你親爸。”
他說這話時,顯然有顧慮,或許是覺得萬一把人救出來了拿不到證據?反正我是不希望他把姨夫救出來的,既能讓姨夫坐牢,又能把他掌握的那些東西弄到手,這樣最好。
我心下一沉,淡淡地說道:“叔叔,我沒爸沒媽,只有外婆一個親人。姨夫的死活跟我沒關係,他早就讓我徹底寒了心,我要是對他心軟那就是在作死。”
“好,這事我會處理,你就別管了。”他的語氣立馬變得很果斷,掛電話前,還不太自然地叮囑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你給個卡號我,我打點錢給你養身子。上次你朋友說你在工作了?你要是真打算把孩子生下來,把工作辭了,叔打錢給你。”
“叔,不用了,謝謝您,我的錢夠用。”我對這種關心沒有抵抗力,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哭,折騰了那麼久,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莊叔終於接受我了。要是莊巖在,我真想撲進他懷裡好好地哭一場。
中藥效果似乎沒那麼快,外婆連續喝了五天的中藥,那種把她折磨到寢食難安的病痛感才稍微舒緩了些。
這段時間內,姨媽天天打電話給我問情況,我煩不勝煩就把她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的小寶貝給我帶來了好運,得知喜訊的第二週剛上班,剛轉成正式工沒多久的我,忽然遇到了一個潛在大客戶!
同樣是電銷開始,介紹完了公司的情況後,對方表現得很有興趣,並且當天下午就找到門市部來了解情況了。
那人叫潘文斌,其實是個中間人,想介紹一個大客戶投資,他自己則賺錢外快。所以他相當積極熱情,連續兩天瞭解完情況後,第三天就把大客戶給引來了。
這個客戶有多大?他一旦投錢理財,少則幾百萬,多則上千萬。
我一點都沒誇張,現在城裡有錢人很多,尤其是老年人。上個星期還有個穿着不起眼的老大爺過來諮詢理財方面的事,同事耐心地跟他講解了兩天,沒成想老大爺第三天就拎着一大袋現金過來理財了。
現金啊,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那麼多錢。
再說我接到的這位大客戶,我們經理一聽說他投資的金額後,當晚就訂了一桌酒席請潘文斌和客戶吃飯。因爲是我的客戶,所以我必須陪着應酬,不過包媛媛怕我吃虧,硬是跟着一起去了。
客戶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經理喝了幾杯後就開始耍酒瘋,硬是要給我和包媛媛敬酒。我肚子裡懷着孩子,陪盡了笑臉都沒給他面子,他的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經理很不高興地瞪了我兩眼,湊到我身邊輕聲罵我不知輕重:“隨便抿兩口給人一個臺階下都不懂?做銷售的不知道怎麼應酬嗎?白培訓了,死犟個什麼勁!”
這是我去門市部後第一次被經理責備,說不委屈是假的,但我知道職場就是這樣,所以強忍着心酸依舊掛着笑臉。我想起莊巖以前強烈反對我做銷售時的情景,他讓我不許把對他的熱情用在別的男人身上,還說他的女人不需要做銷售。
我忽然很想他,不管經理暗中怎麼懟我胳膊,我硬是犟着沒肯喝酒。
除了假笑客套之外,我還沒學會怎麼圓滑,當時腦子發矇,糊糊塗塗的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處理當時棘手的尷尬場面。
“老闆!我不是人嗎?你怎麼只知道給希希敬酒啊?來來來,我敬您!”包媛媛也不圓滑,但她爲了幫我解圍主動端起酒杯跟大客戶碰了杯,還特別好爽地把一杯紅酒乾了。
“還是這個妹妹上路子。”大客戶喝得有點高,坐到包媛媛身邊就開始妹妹長妹妹短的跟她喝酒。
經理看場面已經緩和下來,又不悅地瞪了我兩眼,這才笑呵呵地參與到酒局中。
我心口像是塞滿了石頭,又沉又堵,有好幾次想把包媛媛拉出來走人了事。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居然遇到應酬就渾身不自在,真的特別討厭這種在酒局上談生意的風格。
我的視線本來被經理擋着,他中途離開去打電話時,我纔看到客戶的手居然搭在包媛媛的大腿上,還時不時地婆娑兩下。好在現在天還很冷,包媛媛穿着長褲,但她垂在桌下的那隻手緊了又緊,明顯很噁心客戶的行爲。
“老闆,天色不早了,媛媛家裡還有事,我們先走了。”我氣不過,上前把包媛媛從客戶身邊拉開。之前不過是想在吃飯時跟他說說理財方面的問題,我從沒想過要讓包媛媛爲了我的合同被這個男人吃豆腐。
可包媛媛轉了兩下眼珠子後,卻笑呵呵地把我的手給推開了。她笑着安撫了客戶兩句後,抽空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帶電話叫江陽過來,他這兩天都在這邊。”
我當即明白了她的用心,江陽一直不肯跟她複合,她想借着這次機會一箭雙鵰,既幫我把合同搞定,又順便讓江陽吃個醋。
我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趕緊假借上洗手間的名義偷偷給江陽打電話。他那邊很吵,估計是在某個地方玩呢,聽到我說有客戶在佔包媛媛的便宜,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做銷售的不就這樣嗎?”
“江哥,你不心疼?那客戶的手都放到媛媛的大腿上了。誰不想好好工作,偏偏每個行業都有這麼多潛規則。”我現在對他帶着成見,因爲周瑾懷疑他利用過莊巖,我對這事上了心。
我想起以前問他爲什麼對莊巖那麼好時,他曾經出現過詭異的語氣和眼神。
雖然當時一笑而過,可現如今回想起來,我總覺得他那一刻是真情流露。
江陽煩躁地問了我地址,而後我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回到包間時,包媛媛也已經喝得有點高,明顯比剛纔興奮了許多,一個勁倒酒跟潘文斌和客戶碰杯,連客戶的狼爪摟住她的腰都毫無察覺。我氣得不輕,刻意端着果汁擠到他們中間隔開了客戶跟包媛媛。
江陽二十分鐘後才趕過來,彼時我已經被經理拖到一邊低聲訓斥,而客戶則已經快要把包媛媛撈到懷裡了。
江陽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走過去用力扯開了那兩隻鹹豬爪:“起開!發情就去找小姐,也不看看你那鱉孫樣!”
他不由分說地就把包媛媛摟在懷裡要帶走,潘文斌跟經理都急着上前阻止,被江陽一把掀開,他黑着臉直指我們經理的鼻子開罵:“你小子眼瞎是吧,當初你們金總沒說過不許她們倆陪酒應酬嗎?草!妹妹?妹妹!走!”
我聽得糊里糊塗,擠到門口想跟出去時,我們經理卻氣得漲紅了臉,伸手把我往後一扯,害得我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嚇出我一身的冷汗。
江陽的眼裡本來就冒火,經理的這個舉動就如火上澆油,氣得他把包媛媛往椅子上一放,揮手就朝經理臉上揍了一拳。
我根本就沒想到場面會失控成這樣,後來才知道江陽心裡特別苦悶,加上又喝了點酒,所以纔會變成這樣。
經理本來是動口不動手的“君子”,被江陽一拳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到餐桌上後雙手直接撐進了菜盤子裡,弄了滿手的油膩。
他聽到潘文斌跟客戶的抱怨,憋了滿肚子火,哪裡肯放我們走,上前就拉江陽的手臂:“打了人就想跑?你等着,我要報警!”
“經理,對不起,他喝了酒心情不好,包媛媛是他女朋友,哪個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被吃豆腐會沒反應呢……”我好說歹說希望經理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客戶黑着臉又抱怨了幾句後,經理立馬不幹了,毫不猶豫地直接撥了妖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