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突然的想起了在婚禮上,嚴墨說的那句話:沈柔,我嚴墨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也只會娶你一個人,如果你今天不答應,我會繼續等你,一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我死。
那時候的她因爲緊張因爲擔憂因爲各種複雜的情緒,沒有好好體會這句話,現在她才知道,嚴墨說這句話時候的心情。他早知道他們之間回不去,他給自己築了一座城,然後把自己困在裡面,不肯走出來,也不讓別人走進去。
固執的守着過去的記憶,固執的守着自己的諾言,固執的守着孤獨,活在六年前。
曾經,沈柔一度覺得嚴墨很殘忍,很殘忍的離開自己,很殘忍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其實真正殘忍的是她,嚴墨就算離開,就算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起碼還是愛她的,而她,卻愛上了別人。
還有什麼比明明近在咫尺,心卻不愛你,來的殘忍?
放手吧,阿墨,忘了我,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她遙望着他,在心裡對默默的對他說。
嚴墨在昏黃的燈光裡,一直微笑,似乎在說:好。
他聽的到她的話嗎?或許他能懂。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真正的幸福。
她就看着他坐在角落裡,他就看着她慢慢的離去,漸漸的遠去。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明明曾經相交癡纏的兩條線卻向着兩個不同的方向無限的延伸,再不會相遇。
永遠。
沈柔只想看多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她突然覺得那個曾經很愛她,而她也很愛的人就要離開她的世界了。
不知不覺已是秋天了,酒店裡面有暖氣供應所以不覺得冷,一出來,肆虐的涼風從各個角落鑽出來,刮的眼睛生疼生疼。
明展銘將西服脫下,蓋在她的身上,她只是低着頭,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悲傷,更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溼潤的眼眶。
可是她忘了,如果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的話,要仰着頭。
門口有人追了上來,似乎有什麼事情,明展銘對她說:“你等我一下。”
沈柔點點頭:“好。”
她慌忙的打開手拿包找紙巾,卻發現裡面靜靜的躺着一隻天使。那隻破碎的天使,如今只剩下支離破碎的腦袋和半個翅膀。她一直以爲自己丟了,卻原來一直藏着。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放在手心細細的端詳,突然有人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對不起啊,明太太。”楊若故作擔憂的說:“沒撞到你吧。”
沈柔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此時也無心去計較,因爲天使丟了。
她低着頭,四處尋找,然後終於發現,那半個天使安靜的躺在前面的馬路上。
還好,沒有丟。她提着裙子往前走,心中急切,生怕晚一步,它就會消失。
楊若站在她身邊,輕蔑的看了眼那隻天使,心中生出惡毒,沈柔,你實在太貪心,有了明少,卻還讓嚴墨傻傻的愛着你,等着你。憑什麼,要所有的人都圍着你轉,憑什麼,嚴墨愛你卻不愛我。
細細的高跟鞋踩住了深藍色的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