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宋清漪出了活動大廳,上到二樓,廊道里便傳來一股醫藥水獨特的氣味,而且異常的安靜。
宋清漪也不說話,目不斜視地徑直沿着廊道向前走去,她腳下穿着一雙水晶色的高跟涼鞋,走起路來很有氣勢,整個廊道全是她的腳步聲。
在一間病房門口,宋清漪停住了腳步,慢慢推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我跟了上去,走近門口,向門裡面看了看。
裡面牀上躺着的那位老人,正是上次見到的那位老人,想必就是宋清漪的奶媽了。
宋清漪徑直走到那張撲着白色牀單的單人牀上,向牀上的老人親切的打着招呼:“奶媽,我來看你啦!”
老人身子孱弱地癱坐在牀上,頭耷拉着,四肢鬆垂下來,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比上次見到時更嚴重。
老人輕輕“欸”了一聲,宋清漪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又親切的問道:“奶媽,這幾天您過得好嗎?”
老人擡臉看着宋清漪,面露慈愛之色,笑着說:“大宋,我很好,你好嗎?”
宋清漪也笑着回道:“大宋挺好的,奶媽。”
大宋?什麼意思?莫非宋清漪的小名叫大宋?
這也太有意思了吧!聽說過叫小什麼什麼的,還第一次聽見叫姑娘大什麼什麼的。
不過也對,宋清漪還有個妹妹,宋清姍應該就叫小宋。
哈哈哈,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宋清漪將老人手抓在手裡,輕輕地摩挲着,老人的手滿是皺紋,看上去像年老樹幹的皮。
老人突然看向我,目光從疑惑慢慢轉變成好奇,向宋清漪問道:“大宋,這個小夥子是誰呀?”
宋清漪擡臉看着我,回道:“奶媽,這是我男朋友向楠。”
老人一聽好似瞬間精神了許多,她艱難地想撐起身子,宋清漪上前打了把手,老人很仔細的打量着我,目露慈愛之色。
我咧着嘴讓自己保持着親切的笑容,爾後又很親切的喊了聲“奶媽好”。
老人笑得合不攏嘴,她擡起顫抖的手想來拉我,我主動伸出手抓住她顫抖的手,她輕輕將我拉到她身邊然後又很仔細的打量着我,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一愣,剛纔宋清漪不是說過我的名字嗎?
我看向宋清漪,她向我示意了一下,我果斷明白過來,又笑着說道:“奶媽,我叫向楠,方向的向,楠木的楠。”
“好,好……好名字,好小夥兒,真好……”老人連連點頭,似乎很認可我,接着又將宋清漪拉到我身邊說,“來,大宋,你倆站在一起我看看。”
宋清漪站在我身邊,老人卻又說:“你們挨近一點我看。”
宋清漪自然有些排斥,我也不管了,雖然是假男友,可這豆腐不吃白不吃,我直接上手攬在宋清漪腰上,一用力將她往我身邊靠了靠。
她的腰說不出的柔軟,我似乎都透過那層薄紗感受到了其內的滑膩和溫軟。
宋清漪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將我吃掉似的,我則嘿嘿笑着。
老人再次打量我和宋清漪,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好,真好,好……”
老人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臉上的笑容也笑得更加燦爛了,老人突然又拉起宋清漪的手,與我的手放在一起。
她緊緊握着我和宋清漪的手,輕聲細語的說道:“大宋,這一幕要是你媽媽爸爸能看見該多好啊!”
宋清漪低着頭臉上寫滿了心事,老人又重重一聲嘆息,宋清漪握緊了老人的手,安慰着說:“奶媽,我相信媽媽爸爸在天上一定會看見的。”
“是呀,會看見的,一定會看見的。”老人又慢慢笑了出來。
終於鬆開了我和宋清漪的手,宋清漪也立刻遠離我,生怕與我挨着似的。
老人這才向我問道:“孩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還真這麼問了,我挺想像宋清漪之前和我說的那樣說,可是我確實違背不了自己的原則。
一番權衡後,我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說道:“奶媽,我在清漪公司上班,是公司裡一名普通的員工。”
當我這麼說後,宋清漪那凌厲的眼神立刻瞪向我,很顯然她不滿意我這麼說。
老人並沒有說什麼,反而還連連點頭道:“好,你們一起打拼是好事,當年大宋她爸媽也是在一起打拼的。”
我笑了笑不知道說啥,老人頓了頓又問我說:“那你爸媽呢?”
這些都是見家長最基本的問話,所以我並不覺得老人問得太多,我依然實話實說道:“我媽媽十年前就去世了,爸爸……爸爸以前在鋼鐵廠上班,現在……沒有工作。”
老人依然點頭,突然又哀嘆一聲,臉色難看道:“你和大宋都是苦命的孩子呀!大宋爸媽也是十多年前一次意外事故……”
老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回憶總是傷人的。
沉默一會兒,老人又拉着我和宋清漪的手說道:“孩子,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倆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一句抱孫子將宋清漪臉都說紅了,但宋清漪也只是機械式地點着頭。
老人又一聲嘆息:“哎……就是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等不等得到那天喲!”
宋清漪趕忙接話道:“奶媽,您一定會等到那天的,一定會的。”
接下來的時間,宋清漪陪她奶媽說了很多的話,我也從她們的談論中瞭解倒了一些事情。
宋清漪和宋清姍自從出生後就過着不一樣的人生,宋清漪當時一直跟着她奶媽在鄉下生活,也就是現在這家養老院背後的一個還沒有完全拆遷的一個村子。
而宋清姍被送去了巴黎,一年只回來一兩次,所以一個是過着公主般的生活,一個卻過着灰姑娘的生活。
怪不得倆人的性格差距如此大,這也和生活環境有所關聯。
說了很久的話後,我和宋清漪才決定離開養老院。
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宋清漪從養老院出來後一直沒說話,更沒有理會我,她的眼眶有些紅潤。
我自然知道她爲何流淚,我加快腳步來到她身邊,打趣似的說道:“老婆,怎麼哭啦?……別哭,有老公在,以後老公這兒就是的庇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