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立即將自己的帳號提供給孫有民。帶着想不明白的疑惑向他問道：“孫行長。請問到底是誰援助了我這筆鉅額的資金。......我現在真的沒有這個膽量貿然接受。”
孫有民笑了笑。道：“你有這樣的疑問也很正常。但我受人之託。終人之事。肯定要尊重對方的意願。不能向你透露他的姓名。但是我可以保證。這筆錢的來路絕對是很正的。否則我一個支行的行長。也沒有膽子替他去辦這個事情。”
“這......”
孫有民又說道：“你要覺得這1500萬受之有愧的話。等公司運營狀況好轉之後。你可以把這筆錢還給我。再由我交還給所託之人。前提是你得信得過我。當然你不還也沒有關係。因爲他的本意就是將這筆錢無償贈予你的。”
我明白對方請一個銀行的行長來做這件事情。就是爲了用他的地位和公信力讓我接受這筆錢。其實我並不懷疑這筆錢的來歷。因爲孫有民作爲一個在金融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不會輕易讓自己以身犯險。他既然做了這個事情。首先對方一定和他有着很好的交情。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這筆錢一定是沒有問題的。這是保障他安全的基礎。
我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孫行長。我接受這筆錢。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當面將這筆錢還給贈予我的人。”
孫有民笑了笑。隨後用手機記下了我提供給他的銀行賬號。又對我說道：“這筆錢最遲會在明天的下午打到你的賬戶上。你現在可以去給那些債權人答覆了。別再讓他們這麼沒完沒了的和你的公司死耗着。”
“感謝孫行長。”
孫有民示意我陪他喝完茶壺裡的茶。這中間。他刻意的避免去聊這筆無償提供給我的資金。只是和我聊着國家近期對銀行的各種政策。然後基於這一點給了我一些商業上的建議。
大約聊了半個小時。我們準備告別。他卻在臨別前的那一刻對我說道：“昭陽。你改變了......他說。如果是從前。你是不會接受這筆錢的.....其實呢。人有時候適當向這個社會妥協。並不是什麼壞事情。相反會給你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機遇。......我很期待看到未來你在商界的作爲。也不枉他對你的這一番情義。”
回公司的路上。我仍沒有放棄思索這筆錢到底是誰提供給我的。我覺得很可能是米彩。她雖然離開了我。但是卻一直關注着我每一個在事業中遇到的麻煩。而將陳景明安排在我身邊協助我便是最好的證明。再者。這1000多萬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無法解決的數額。以她在商場積累的人脈。以及她嚴卓美女兒的身份。多少會有人願意拿這1500萬買她一個人情的。
只是。她什麼時候與孫行長有這樣的關係。我卻不太清楚......再想想也釋然。好似卓美一直和交通銀行有着深度的合作。多半是米彩以前執掌卓美時結識的孫行長。
這麼反覆的想着。我越來越相信這筆錢是米彩提供給我的。於是我沒有再糾結下去。只是想着趕緊利用這筆錢還清“思美廣告”的債務。然後在無後顧之憂中開始一點點的去實現自己的商業計劃。到時候無論是誰慷慨提供了這筆資金。我都有能力涌泉相報。我說過：我的人生格局不應該這麼小。我要承的了人情。也更要還得起人情.....所以這種思想上的改變。是我接受這筆錢的根本。
這一天的黃昏很快來臨。天空上那密佈的雲朵擠在一起。遮住了夕陽原本該散落的餘暉。直到一陣狂風吹來。揚起了塵土。吹起了姑娘們的髮絲。吹得人們眯起了眼睛。那夕陽才羞答答的露出了一個角。轉眼又被一片烏雲給遮住了。聽說今天會有陣雨。看這個樣子。多半會在夜晚來臨前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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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等待着。等待一場雨水滋潤我乾燥的心情。此刻。我並不想把落雨當作是一種負擔。我只要靜靜的聽着它們落下的聲音。感受着與它伴隨而過的時間。也許一轉眼。我就等來了今年的夏天......
只片刻。突如其來的陣雨便瘋狂的洗刷着這個被燈光包裹的城市。那些剛剛纔生長的綠葉。來不及將生命延續到夏天。便被呼嘯而過的風帶上了天空。一陣盤旋之後落在了行人的腳下。被踐踏之後。隨着雨水流進了那鋼筋水泥築成的下水道里......於是。潮溼的空氣裡充滿了沉默的委屈。可依然有那麼多的綠葉擋不住大風肆掠過的危險。一陣飄蕩之後。便不知去向......
我聽着雨的聲音。將雙手插在口袋裡。疲乏的閉上了眼睛。此刻。我真的很想念她陪在我身邊的樣子。如果她沒有離開。也許。我們會一起在沉默中看着外面落雨的世界。看着川流不息的車輛開往四面八方。看着燈火灼出的慾望......
我點上了一支菸。又掐滅了煙......我該去吃晚飯了。儘管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和公司的前臺借了一把傘。坐上了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車。因爲簡薇的廣告公司離起點站並不遠。我上車時還有一些空座。我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將潮溼的雨傘放在兩腳之間。心裡盤算着待會兒要去吃些什麼。
到達下一站時。上來一對舉止親密的情侶。他們與我商量調一個座位。他們想坐在一起。我只是點了點頭。便拿起腳下的雨傘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然後總是有意無意的看着那對情侶。他們如膠似漆的樣子總是會讓我想起一些事情。想起某個遠方的人。可是此刻陪着我的。只有那把被雨水淋的很潮溼的雨傘和壓抑着的孤獨。或許我真的不該在這個下着雨的傍晚選擇乘坐公交車。因爲車上情侶出沒的頻率實在太高。卻沒有一個註定與我相遇的女人。而我也不再需要那些偶遇。此刻。我只想她在我身邊。陪着我走過每一段被雨水淋溼的路。
我在到達市中心時下了車。在街邊找了一家吃快餐的店鋪。我要了兩個素菜和一碗湯。然後在嘈雜的環境中吃了起來。菜有些鹹。我又起身去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可是回來時。那隻吃了一小半的飯已經被服務員給收走了。座位上坐着的還是一對陌生臉孔的情侶......
我有些茫然的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和他們說了聲抱歉。從桌子的下面拿回了那隻依舊潮溼着的雨傘。我已經沒有了在這裡繼續吃下去的打算。因爲我的孤單在這裡被放大。如果剛剛身邊有一個人。也許我那還沒有吃完的飯菜也就不會被心急的服務員給收了。
快餐店向南300米的地方。卓美依然以最醒目的姿態矗立着。我對這裡有一種無法割捨的情懷。於是撐着傘。在雨水和冷空氣的交織中凝望着它的絢爛。我又看到了無數拎着購物袋一臉滿足的女人在燈光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訴說着愛意。
似乎卓美就是這麼個地方。一再用它的奢華滿足着那羣荒唐的人。荒唐的慾望......我看得出來。他們也許根本不是有着精神交流的情侶。他們之間隔着的只不過是幾個奢侈品的距離。一旦得到滿足。他們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上.牀。然後分手......
站了一會兒。我撐着傘向那條小吃街走去。我記得自己答應過惠芳飯店的老闆娘會過去吃飯。似乎再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機會了。因爲在惠芳飯店裡。只有工作上的同僚。沒有打情罵俏的情侶。而老闆娘也不會急於將我沒有吃完的飯給收了。我可以在中途去做任何的事情。不必講究規則。講究那些約定俗成.......其實。我心裡一直有惠芳飯店。只是在這裡被曾經最看重的兄弟欺騙過。便再也燃不起慾望來這裡吃一頓飯。
也許是因爲下雨的緣故。惠芳飯店裡並沒有多少吃客。老闆娘給我安排了一張稍大的桌子。我點了兩瓶啤酒。然後又要了兩個下酒的小菜。開始了今天晚上的第二次晚餐。
花了半個小時。我終於有了酒飽飯足的感覺。和老闆娘結了賬之後。便邁着有些飄的步子。在落雨中向巷口走去......
路上。我遇到了方圓。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去小吃街吃飯的。但我們真真切切的碰上了。方圓落下了手中的雨傘站在了街邊小店的屋檐下。他關注的依舊是簡薇的身體狀況。他向我問道：“簡薇這兩天有好轉的跡象嗎。”
“還和前些天一樣。能不能好轉得等進一步的治療結果。”
方圓點了點頭。稍稍沉默後才又說道：“如果在治療費用上有什麼困難的話。希望可以給我一個幫忙的機會......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醒過來。”
“不用了。她治療的費用我們能承擔下去。”我說完了這句後。便準備離開。我已經看到了巷子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被放行的人們正在匆忙的向對街走去。
“昭陽。等等......”
“怎麼。還有事。”
“顏妍......顏妍她還好嗎。”
雨水噼裡啪啦的打在了我的雨傘上。我沉默了比他問起這件事情更長的時間後。纔回道：“她很好。我想你應該替她感到高興。她說等簡薇醒來後。就會和秦巖舉行婚禮......她找到了一個願意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
方圓低下了頭。許久才笑了笑。說道：“那挺好的......希望她會幸福吧。”
“嗯。”我說完後。便腳步匆匆的向巷口跑去。我要趕在綠燈結束前走到對街。然後乘坐公交車回到老屋子。今天這一天我實在是太疲倦了。我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
次日的下午。公司的賬戶便收到了1500萬的匯款。在傍晚來臨前。天揚集團那邊也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安琪同意了我600萬的報價。準備接手文藝之路在揚州的產業。也就是說。公司現在的賬面上有2100萬的資金。這筆錢已經足夠思美廣告去還清所欠的債務了。甚至還有200多萬的結餘。我終於可以用這筆意外多出來的錢去償還與周兆坤所借的100萬。還有100多萬的資金便用於公司日常的支出。而自此廣告公司的危機也全面解除......
我沒有料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那麼順利。這完全得益於那筆1500萬的資金。雖然還不能確定救助的人是誰。但我心裡是感激他的。我一定會找機會弄清楚真相。然後償還掉這筆雪中送炭的錢。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思美廣告被派出去學習的員工也陸續回到崗位。他們在陳景明的帶領下開始接手“文藝之路”的項目策劃工作。而張一西那邊也已經搞定了追加的3000萬投資。以第一期8000萬的資金正式成爲文藝之路的新任投資方。同時他也獲得了文藝之路40%的股份。我們將在5天后召開媒體發佈會。而之所以延遲到5天后。是因爲卓美也將在那一天進行更名儀式。
替米彩拿回卓美。是我心中最大的目標。雖然我知道這極其困難。但至少我心中要敢去想。纔敢在現實中去做。我給了自己很長時間去實現這個企圖。所以。我選擇了將我們的媒體發佈會與卓美的更名儀式放在同一天舉行......我也希望我的奮發。能夠讓米彩減輕一些因爲卓美更名而帶來的痛苦。我相信遠在美國的她一定會關注到這兩條消息的。甚至聰明如她。能夠猜到我想替她拿回卓美的意圖......是的。我曾經的愚蠢。讓我欠她一個原原本本的卓美購物中心。
她離去前。我答應送她一個禮物。我希望是失而復得的卓美。另外。我更希望在我所建設的文藝之路上。打造出一座有後花園的天空之城。然後再送給她......如果卓美代表的是她難以忘懷的過去。那麼這座天空之城便寄託着我們對未來的無限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