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美進出口處,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商場內很應景的傳來了那首wham(威猛樂隊)的lastchristmas,輕鬆的曲調,映襯着人們臉上的笑容,似乎比往常都要歡快了些,而紅衣女子也選了一個相對較爲安靜的地方,與米彩通起了電話,不過這個時候她還能打通電話讓我有些意外,要知道,此時紐約的時間不過才早上的5點而已。
等待中,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停在了卓美內部人員專用的停車位上,隨後米仲德從車上走了下來,我的目光迎着他走來的方向看去,許久不見,他的氣色要比以前掌權卓美時好上太多,似乎退位的這段時間,他是實實在在的享受着晚年生活。
幾步之後,米仲德終於站在我的面前,出於禮貌,我主動和他打起了招呼:“聖誕節快樂,米董。”
米仲德笑了笑,以一種調侃晚輩的語氣回道:“昭陽,你叫我董事長是不是有點太生分了?一來,我已經從卓美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二來,我可是米彩的叔叔,於情於理,你都應該隨小彩叫我一聲叔叔吧。”
我將敞開的西裝又扣了起來,這才帶着些笑容,喊道:“米叔叔,聖誕節快樂!”
米仲德點了點頭,而這時米瀾也已經帶着一衆高層從商場內走了出來,最後與我並肩,面對着米仲德,帶着些責備卻又親暱的說道:“爸,你這感冒纔剛好,爲什麼不在家裡歇着呢,非要來商場湊熱鬧,今天人這麼多!”
“擠擠出一身汗不是更好嗎?”
“我可捨不得讓你和這些瘋狂購物的人擠在一起。”
米仲德輕輕拍了拍米瀾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顧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你身爲卓美的總經理,爲顧客服務的理念永遠不能丟,也更沒有誰可以凌駕於顧客之上,這點你要牢牢記在心上,千萬不可以再這麼形容自己的顧客!”
米瀾在面對米仲德的時候,完全沒有那種目中無人的銳氣,低着頭說道:“知道了,爸爸......我也只是心疼你的身體嘛。”
米仲德笑了笑,也不再責備,只是說道:“以後多和你姐姐學學,怎麼去做好零售服務型行業。”
“嗯.......爸,我帶你去公司裡面看看吧,雖然很忙,但都井然有序,方副總的執行能力和現場指揮能力實在是很不錯,值得公司其他高層去學習。”
米仲德搖了搖頭,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就不去打擾他們了......今天,我是以顧客身份來卓美的,準備買一些戶外的旅行用品,爲卓美的銷售也做上一點微薄的貢獻。”
米瀾挽住了米仲德的胳膊,親暱的說道:“那爸爸你一定要多買一些!”
米仲德的神色卻忽然黯淡了下去,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錢包,在錢包的夾層裡抽出了一張照片,是他與米仲信的合照,還有米彩、米瀾,看米彩和米瀾當時的模樣,這張照片的歷史至少已經有10年,不過兩姐妹在剛成年時,就已經是標準的漂亮少女,她們各自站在米仲信和米仲德的身邊。
米仲德看着,眼眶就溼潤了起來,語調充滿了滄桑感說道:“卓美百貨是我和大哥這一生的心血,感情最深的永遠是蘇州這間卓美......我想:大哥他在天之靈一定也很期待這次的活動,所以今天晚上特別想過來看看,也想再回去到當年和大哥一起辦公的那間辦公室裡坐坐。”說着,又看着我們,搖頭笑了笑,道:“人越老,就越喜歡懷念過去的一些事情和人.......不過,有些遺憾一旦發生了,就無法彌補,所以也很希望你們年輕一輩,能夠珍惜現在的時光。”
我第一次對米仲德這個人產生了認同感,也相信,歲月會讓一個人沉澱和醒悟,現在的米仲德已經放下了一己私慾,迴歸到了一種平凡的生活中,而他和米仲信的後輩,有責任從他們手中接過振興卓美的重擔,拯救面臨危機的卓美。
在米仲德的堅持下,米瀾和卓美的其他高層先行離去,米仲德拍了拍我的肩之後,也隨着擁擠的客流走進了商場內,像個普通的購物者,耐心的站在櫃檯前詢問着導購關於產品的問題,許久,我的視線才從他的身上離去,心中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更希望卓美這次的活動能夠創造銷售的神話,然後讓紅衣女子的天揚集團接替蔚然的zh投資公司,保留住振興卓美的燎原之火。
這時,紅衣女子終於結束了和米彩的通話,從那個安靜的角落裡走來,向我問道:“剛剛站在你對面,和你說話的中年人是卓美的米仲德?”
“是他。”
“他好像很關注卓美這次的活動嘛,不是已經從董事長的崗位上退休了嗎?”
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這有什麼問題?......你爸安中政,他不也從天揚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嘛,不一樣干預你在運營上的決策。”
紅衣女子試圖解釋:“我們天揚集團和卓美的內部環境不一樣。”
“所以你爸就能心安理得的退到幕後做太上皇,米仲德以一個消費者的身份來卓美逛逛就不行?”
紅衣女子伸腿踢了我一腳,怒道:“昭陽,你這張嘴怎麼這麼損?不光損我,還損我爸!”
我一邊揉着痛處,一邊抱怨道:“你用這麼大勁兒踢我,不怕把高跟鞋給甩掉麼?到時候,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丟人,看你怎麼應付的來!”
紅衣女子瞪了我一眼,也不再理會我,顯然是反感我那隨時隨地都可能發作的臭貧,而我也懶得和她這個有暴力傾向的女人計較,一邊揉着腿,一邊向街區的盡頭處眺望着......
終於,公司那輛派去接樂瑤的商務車,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夾在車流中向我們這邊駛來,我對身邊的紅衣女子說道:“我朋友到了,你和我一起過去吧,我們到車上談。”
“爲什麼要到車上談?”
“今天商場的人太多,她要暴露在公衆的視線中,會有麻煩。”
紅衣女子一副瞭然的表情說道:“你要等的是肖儒林的女兒,那個女明星吧?”
我應了一聲,便拉住紅衣女子的袖口,擠開擁擠的人羣,迎着那輛載着樂瑤和曹今非的商務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