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在汝陽湖底消失的兩天後,張大爺提着一個小箱子走進鄭家大門。
當鄭允兒得知張大爺的來意之後,她聽到還未出生的孩子在腹中哭泣,而她卻沒有落淚。
身爲鄭開南的女兒,她從來不再他人面前落淚,她莊重的悲傷,她沉痛的追思,在這一刻化成一縷無限的柔情。
鄭允兒後悔無奈,她應該對葉天好一點的,葉天一直對她那麼好,不管她有多不講理,也不管她有多任性,葉天自始而始都沒有給過她冷臉色,倒是她鄭允兒一直對葉天心存懷疑。
珍惜眼前人,不失去哪能體會到這句話裡包含了多少的空谷幽怨,不怨別怨自己。
鄭允兒用指甲在手心處狠狠掐自,掐出一道道紅印,唯有疼痛才能讓她因悲傷而麻木的心,還有一絲感覺。
“葉天他不會死吧!他說過他要飛昇成仙的,我還擔心再過二十年,我年華逝去,而他還保留現在的模樣,我們之間會不會被人笑話,看來是我想的太多的了。”
鄭允兒嘴角牽動,一絲自嘲的笑意中透出讓人心碎的悲痛。
張大爺雖然見慣大風大浪,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此時的鄭允兒,一個因情而痛的女孩子,如同一朵帶雨梨花,一微風就將其搖落。
沒等張大爺開口,鄭允兒就接着說道:“我一開始就應該知道,葉天他不能做到從一而始終,他那麼完美,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完美的人總是被天妒,我還處處和他做對,懷疑他對我們家的財產有所企圖,懷疑他對我不忠,還斷了他的生意……”
遲來的懺悔更能打動人心,但那不是鄭允兒目的,她只是在埋怨自己,怪自己對葉天不夠好。
“葉天是個英雄!”張大爺說。
“英雄?”鄭允兒重複了一遍張大爺的話:“我寧願他是一個平凡的人,守在我身邊,不想讓他有性命換來英雄這兩個沒有一點份量的字。”
張大爺一生崇拜
英雄,不過讓他佩服的人並不多,葉天算是其中一個。
葉天他年輕有膽識,在他不羈的外表下還有一顆善良的心,雖然他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好人,但是又有誰能否認他是一個壞人呢!
他做過每一件事,都經得起他人的推敲,也許葉天不太在乎法律,可是張大爺心裡無比清楚,葉天做事的原則就是他的良心。
“張大爺,我想爲葉天舉辦一場葬禮。”鄭允兒聲音平靜。
張大爺同意了,他走之後,鄭允兒打開了那個存放着葉天遺物的箱子的,裡面只有一套葉天的衣服,還有一個玩具機器貓。
“他出遠門,我做爲他的女人應該給他收拾一下的,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鄭允兒把悲傷壓在心底,不顧父母的規勸,帶着葉天的東西關起門來失聲慟哭。
爲了葉天,爲了再不能在他面前任性,爲了看不到他渴望保留一點男人尊嚴又忍不住哄自己的糾結眼神,爲了再不能對他好……鄭允兒哭幹了眼淚,哭紅了眼睛。
之後,她把和葉天要好的朋友全部叫到家中。
段遠威、瘦猴、豹哥等葉天的兄弟,還有那些讓鄭允兒一再吃醋的女孩子,許鳶、燕子、靈兒、雲水瑤、馬曉曉等也都來到了鄭家。
當着大家的面,鄭允兒雖然雙眼通紅,卻平靜異常,她把葉天遇難的消息告訴了大家,並且給葉天父母打了個電話。
鄭允兒的平靜是大家始料不及的,段遠威在得知天哥遇難的消息之後,轉身扶着身後的牆,他哭了。
瘦猴的眼眶也發酸,他不能準確的發達出此時自己的心情,但悲痛兩個字絕對太輕。
鄭允兒又當着大家的面做出兩個驚世駭俗又在情理之中的決定:“我鄭允兒以我們家的姓氏起誓,今生不再嫁人,要把葉天的孩子生下來,並且撫養成人。葉天沒有給我一個婚禮,我要穿着婚妙參加葉天的葬禮。”
沒有人反對鄭允兒的決定。
葉天遠在那個閉塞山村中的
父母,長途跋涉來到南陵,他們帶着葉天剛上高中的弟弟,還有因小兒麻痹而不能正常行動的妹妹,心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心碎心痛,穿越三天時間的阻隔,走進鄭家別墅。
如葉天所說,他的父親是一個自尊的男人。
年近五十,白髮蒼然,當他得知鄭允兒就是葉天的女朋友,並且懷了葉家骨血時,儘管他想保持悲傷的形象,卻仍舊情緒失控。他拉着鄭允兒的手,一連聲說着苦了你啦!
葉天的老媽身材不高,臉帶農家女人特有的樸實,雙眼淚漣漣。在她心裡,兒子葉天不過就是在南陵工作,萬萬不曾想到,會有這樣的飛來橫禍,她引以爲傲的兒子,還那麼年輕,怎麼就……
剛上高中的弟弟,脣上不算濃密卻已初具規模的小鬍子掩飾不住他未脫的稚氣,與坐在那裡被驚慌與悲傷嚇壞了的妹妹一樣,不敢相信他們最崇拜的哥哥居然死了。
“嫂子,我哥他不會去世的。”天真的妹妹葉夢,人如其名,雖然從小就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奔跑,但這絲毫掩飾不住她眼中的靈性。
弟弟葉星同樣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爸,媽!”鄭允兒已經把她當成了葉家的媳婦兒,她認定了葉天,就再也不會因此而動搖自己的心念:“雖然葉天離開我們,但我會把你們當成親生父母一樣來侍奉。”
悲傷的濃霧壓在衆人心頭,葉天的葬禮在星期天舉行。
鄭允兒身着潔白的婚紗,頭上戴着白色輕紗蝴蝶頭飾,送走了葉天,也宣佈她將一生守護葉天。
讓人肝腸寸斷的哀樂中,所有人都不敢擡頭,瀰漫的悲哀中,所以人都心如刀絞,只有一個人的心情不同與重人,那個人就是周欣。
葉天突然離世的消息,讓周欣感到悲痛,同時伴隨着深深的挫敗。
她輸了,輸給了鄭允兒。
自問如果葉天去世,她不可能做到像鄭允兒那樣專情,單是這種讓人仰望的愛情,就足以讓鄭允兒笑凌滄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