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傑弗裡發話之後，學徒們立刻便忙活了起來。
有着魔法的助力，對擋板做個簡單的改良再容易不過，前後不過數分鐘的功夫就已經完成了。
擋板從一個孔洞變成了兩個孔洞，其形狀從圓形換成了方形。
當強烈的光束從發射器內飛射而出，並穿透了兩道極爲細微的縫隙之後，在場的衆人臉上具是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因爲孔洞後方的黑牆上竟然出現了九道較爲清晰的長方形光斑，中間的光斑最爲明亮，其餘兩側的光斑亮度依次遞減。
“怎麼會有這麼多光斑？”
剛纔那名提議的學徒頓時愣在了原地，如果光真的是沿着直線傳播，那麼一束光在同時穿過了兩道的孔洞後，牆壁上應該也只會出現對應的兩道形狀與孔洞相同的光斑條紋纔對。
即便是因爲光碰到了物體之後發生了折射現象，也不應該出現這樣奇特的現象——更別說最爲明亮的那道光斑竟是位於兩個孔洞的中央，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這個發現同樣讓傑弗裡感到無比的驚奇，腦海中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但又偏偏想不到關鍵的地方。
“這就像是水波一樣……”身旁的一位矮個子的男巫喃喃的自語着。
傑弗裡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後轉過頭，死死的拽着那名男巫的衣領，激動的出言詢問着。“水波？什麼水波？”
那名矮個子的男巫被突然變得激動無比的傑弗裡給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迴應着。“就是水的波紋，老師……”
“給我演示一遍，你剛纔說的水波……現在！”傑弗裡一把將男巫給鬆了開來，用【法師之手】拽過了一個水盆放到了桌子上，激動的出言說道。
矮個子的男巫也絲毫不敢怠慢，拿過了一面實驗室內的雙孔擋板，放入了水盆中，就這麼靜置了幾分鐘，待到盆中的水流完全平緩後，便伸出手點在水面上。
“就像是這樣！”
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之下，一道道的水波從以手指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擴散，很快便碰到了擋板的縫隙。
震動的水波在通過縫隙後，立刻分裂出了兩道新的波紋開始以縫隙爲圓心成半環形向着內部擴散。
由於兩道縫隙距離很近，產生的水波很快便碰撞在了一起，彼此開始干涉、抵消或是融合。
“是波峰和波谷……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傑弗裡看到水波的一瞬間就明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極爲驚喜的神色，怪不得剛纔自己會有一種熟悉感，因爲這和使用力場魔法攪動時空產生的波紋很是相像。
這一刻，他彷彿已經看到一枚日冕勳章在向着自己招手了！
“老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身旁的幾位學徒臉上滿是困惑的表情，他們完全沒有看懂，也不太明白傑弗裡爲何會變得如此的激動。
傑弗裡心中涌起的興奮之情難以抑制，立刻給一衆學徒們解釋了起來。“你們可以將水面上擴散的波紋當成光線，這就容易理解了……”
水波會在平靜的湖面上激起漣漪。
有些地方會隆起，是爲波峰，有些地方會凹下去，是爲波谷。
若是像剛纔那樣同時出現了兩道強度相等的波紋，那相遇的時候就會彼此干涉。
當兩個波紋的波峰相遇時，產生的干涉波就會變得比之前更強，而波谷與波谷相遇時，水面將會由於兩個波谷疊加而凹陷的更深。
此外，還有另一種情況，當一列波的波峰與另一列波的波谷相遇時，兩者便會互相抵消。
光也是如此，當一束光通過了兩道裂縫之後，同樣會相互干涉，所以纔會產生亮、暗光線不斷交替的奇特景象。
亮的地方就是波峰，暗的地方就是波谷……
在傑弗裡的解釋之下，一衆學徒們連忙看向了水波，很快就發現兩道水波碰撞後，出現波峰的地方正好就是之前光斑亮起的方位，兩者幾乎一模一樣！
“如此一來光的散射和反射現象也有了解釋，你們看那些水波，在碰撞到物體之後，力量會被削弱一部分，然後再反彈過來……”
傑弗裡越說就越覺得自己的光波動理論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完全可以解釋光的每一種自然現象。
“所以說光絕不是由一顆顆細微的光元素組成的，其本質是一種波，就和攪動空間以及磁場所產生的波紋一樣，是連續且不可分割的存在！”傑弗裡斬釘截鐵的總結道。
這絕對是足以震驚整個魔法界，解密光之本質的研究成果！
聚攏在傑弗裡周圍的巫師與學徒們也同樣是興奮不已。
可以想象三個月後，他們在學術研討會上拿出這個理論，會掀起何等的驚濤駭浪，他們的老師傑弗裡毫無疑問能夠獲得一枚日冕勳章，而他們這些輔助人員說不定也能得到一枚晨星勳章作爲獎賞。
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就在一衆學派巫師們歡天喜地的拍着馬屁的時候，也有人憂心忡忡的出言提議道。“老師，要不要先將一部分成果發佈出去，我聽聞有很多學派都在研究光學，這個現象既然我們能發現，其他人未必想不到。”
聞言，傑弗裡立刻就警惕了起來，趕忙出言說道。“伱說的不錯，我現在就起稿，你們最快整理一下這些天的研究筆記，最好能在中午之前就將論文整理出來。”
“還有去幫我把魔法日報的編輯羅爾找來，我記得他最近在火油之城駐足，要是夠快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今晚發佈的魔法日報！”傑弗里語速極快的出言吩咐着。
這個實驗其實並不難做，水波理論也算不上有多難想，傑弗裡很清楚之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者，完全得益於自己留在大後方提煉氘、氚元素，有十分充足的時間搞學術研究。
現在對帝國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大家的時間也都空了出來，要是等到三個月後的學術研討會，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截胡。
總之先發布一部分研究成果，佔個位置再說，決不能讓別人先將這個榮耀給搶了去！
傑弗裡奮筆疾書，花了數個小時的功夫，順利的趕在中午前將論文整理完成，心情頓時好到了極點，給實驗室內的學派巫師們每人發了十枚魔法金幣作爲先期的獎勵！
至於幾位出言提醒，給了他靈感的男巫，傑弗裡更是拍着胸脯承諾，一定會力保他們拿到一枚晨星勳章！
“現在安東尼他們應該還在研究磁場和電場的變化吧？”傑弗裡頗爲得意的想着，那邊可是有整整三位大巫師，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將電磁場琢磨透徹，結果他先行一步弄懂了光的本質。
傑弗裡無比期待今天的魔法日報發佈之後，他們會是種什麼樣的表情。
與此同時，火油之城內，被傑弗裡心心念念着的大巫師安東尼等人正在實驗室內焦急的踱步，目光不時的凝望向面前四則精妙的公式，皺眉沉思着。
這些公式正是林恩在小宇宙內親筆寫下的麥克斯韋方程組！
當初安東尼便覺得這四則公式無比的深刻，在經過了深入研究之後，更是驚奇的發現，這簡直就是雷霆術法的聖經！
將每一則公式拆解開，其算式都足以鋪滿數張紙頁，他們對於電場、磁場的研究和實驗，也足以證明這些算式的精確性。
按照一些雷霆巫師們的話說——真理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躍然於紙頁上！
而現在他們所探究的就是雷電在不同介質內的傳播速度問題。
與光一樣，雷霆的速度也是快到了極致，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甚至能達到每秒上萬公里！
但這顯然並不是極限！
在試驗過了數十種不同的物質後，安東尼發現雷霆在導體上的傳播速度極快，爲了進行一個準確的實驗，他們製造出了數根長達十公里，由不同材料製作而成的導體，準備用實踐來論證它的速度到底是多少。
這個實驗應該今天就能有結果了！
正當安東尼的心情越發急躁的時候，緊閉的實驗室終於被打了開來，數十位雷霆巫師魚貫而入，其中一人高興的說道。
“實驗已經測出來了，安東尼大師。”
“它的傳播速度是多少？”還不等安東尼的開口，一旁的雷霆巫師們便急切的出言詢問道。
“是每秒二十九萬九千公里！”那人出言回覆道。
“二十九萬九千公里……”安東尼不斷呢喃着，這個速度怎麼聽起來那麼的熟悉。
“你們確定沒有弄錯？那不是和光的速度差不多嗎？”女巫芙拉一頭霧水的出言說道。
“當然沒有弄錯，我們都測試了上百遍了！”大巫師桑切斯翻了翻白眼，電流在各個導體中傳播速度都一樣，就是由於電阻的問題，最終傳遞過來的電流強度不同。
爲了確保其準確性，桑切斯甚至還親自上手，憑藉大巫師的那出色感知和算力來判斷電流到達的一瞬間。
一連數十次，他都快被電麻了，所以無比的確定這個數值絕沒有弄錯！
“可是……怎麼會這麼巧？”在場的巫師們面面相覷。
上次他們依靠齒輪轉動測試出來光速爲每秒二十九萬九千五百二十公里，兩者的差距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完全一樣，只是速度太快了，超越了他們的反應能力，所以測試的時候會有些微的誤差。
安東尼也絕不相信這僅僅只是個巧合那麼簡單，兩者之間必然擁有着更爲深刻的關係。
這一點，他在研究麥克斯韋方程組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
忽然間，安東尼猛地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指着桌上的麥克斯韋方程組，激動的大喊道。“我明白了……光就是電，光就是電啊！”
“光就是電？”桑切斯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雖然電流在導體速度與光相似，可也不能如此武斷的下結論吧？
要知道雷霆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就遠不如光，再比如他們可以勉強感應到電流，卻根本感應不到光元素！
安東尼無比狂熱的出言解釋道。“聽我說，光或許就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電，兩者就像是磁場和電場的關係一樣！”
“就像是遍佈火油之城的電燈一樣，電在進入了燈芯之後，就被以光的形式消耗掉了，又或者說這些電被轉化成了光發散了出去！”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出錯的話，電可以轉化成光，那聚集的光束也一定可以被轉化成電流！”安東尼激動的拍着桌子。
“快，馬上進行實驗！”
數百位雷霆巫師立刻就忙活了起來，用了足足一個晚上，在嘗試了無數種材料之後，成功的搞出了一個簡陋的太陽能裝置！
正如安東尼想得那樣，光束在照射到了這個裝置後，就被源源不斷轉化成了電！
親眼目睹着電機成功發動，整個實驗室內頓時爆發出了劇烈的歡呼與鼓掌聲。
“老師，你是對的，光就是電，電就是光！”芙拉也是與有榮焉，看來參透光之本質的這枚日冕勳章他們還是拿定了！
桑切斯則是在一旁補充道。“我敢說光多半就是更爲微小的電子，雷電就像是那些放射性元素那樣，在被激發出來之後，便會不間斷的向着四周拋射自身能量，直至消耗殆盡。”
“真是精妙的想法，看來我們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光粒子，又或者說更微小的電元素給找出來了！”安東尼讚賞的出言說道。
這個發現一定會引爆整個魔法界，而他們的名字也必然會被印刻在魔法史上！
然而，就在衆人欣喜着的時候，實驗室的大門卻是被撞了開來。
安東尼頗爲不滿的轉頭過去，發現推門進來的是自己另一位弟子——卡加爾。
卡加爾的手裡抓着幾頁報紙，在急匆匆的進門後，便喘息着說道。“老師，您快看看今天的魔法日報，大巫師傑弗裡閣下說……他已經成功解密了光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