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可以視爲世界之外在規則層面上的領域。”沈逸也同樣仰着頭,注視着那一片無法形容的淤泥,“那裡纔是這個宇宙的本質,是一切真理,一切答案的所在,同時, 也是邪神們居住的地方。”
邪神......
對於在這裡的絕大多數的人來說,都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
但他們卻沒有真正的重視。
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夠看見自己的眼前。
他們甚至從來沒有“人類集體”的概念,沒有人類危機的幻想,所謂的最大的災難,也不過是人類之間自身的戰爭。
但是, 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他們面臨的一切,已經不再是來自於人類自身, 甚至完完全全的脫離了人類,超越了人類。
雖說如此。
在此刻的短時間內,這些所謂的各國代表之中的大部分,仍然沒有這樣的實感。
他們甚至不怎麼聽得懂沈逸的話。
轉而在極度的慌亂之中,開始下意識的尋找着自己的底氣。
“士兵呢?我們的士兵在哪?”一些人驚慌失措的吼道,試圖招呼本應該就在行宮之外的軍團。
那是爲帝國而準備的,堪稱是整個大陸上歷史上最強大的軍團,強大到甚至足以毀滅掉大陸!
然而,他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座行宮,彷彿已經成爲了黑暗之中唯一的孤島,除了包裹着整個行宮的結界還在散發着微弱的光芒之外, 周圍的一切都只有扭曲的淤泥, 和淤泥之中彷彿隨之能夠掙脫出來的怪物。
“啊啊啊。”一些人已經忍受不住這種巨大的恐懼,瘋狂大叫的同時跌跌撞撞的逃跑。
這一次,周圍包圍着所有人的至高人偶並沒有攔住他們。
但就在這些人靠近結界的時刻,變異清晰無比的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身軀開始膨脹,四肢開始扭曲, 一塊接着一塊猶如氣泡一般的肉團從皮膚上鼓起, 更是引發了一道接着一道的尖叫聲,無數的人驚恐的往中間穿梭,甚至有一些受不了這種恐懼,直接陷入了休克狀態。
沈逸的聲音,直到這個時候才緩緩傳來。
“哪怕只是黑海的投影,也不是意志不堅定的人能夠抵抗的,結界會削弱邪神帶來的扭曲,但只要靠近,意志和靈魂依然會陷入瘋狂。”
“陛下!”柏妮絲猛地轉過頭,雖然用上了符合沈逸身份的敬稱,但那仍然透露着恐懼的眼眸之中,卻好像在壓抑着憤怒,“是陛下將我們帶到這裡的?”
“哦?”沈逸微笑着看向她,“爲什麼這麼認爲?”
“因爲您剛纔說了,這裡是世界的暗面。”柏妮絲指着那片充滿了混沌與扭曲的世界,“如果我們的世界真的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一切都沒有了意義,不是嗎?”
“哈哈哈。”沈逸笑了起來,笑聲在這充滿了大恐懼的世界之中,格外的突兀,“果然被發現了嗎?沒錯,是我將你們帶到這裡的,帶到這片正在形成的‘暗世界’之中。”
話音落下,那些已經趨近於極限的人們一下譁然。
一些脆弱不堪的人甚至一下子崩潰。
就好像抓住了罪魁禍首一樣衝着沈逸瘋狂的大喊。
“爲什麼要這樣做?”
“放我回去!”
“我錯了!我回去就退出同盟!讓我投靠帝國也可以!”
“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馬上!”
“......”
甚至還有一些人試圖衝向沈逸,理所當然的,被那些至高人偶直接遠遠的丟出去。
沈逸就這樣平靜,甚至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們。
“真是軟弱啊。”他在最後猶如嘆息一般的說道,“明明是人類的掌權者、領導者,享有崇高的地位,卻在真正的災難面前,如此的不堪,很遺憾,你們的身份、地位、乃至於實力,在這片黑海的面前,在那些邪神的面前,毫無意義——以人類帝王的名義,我將剝奪你們的一切地位,在這場浩劫之中,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然後祈求着我們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
他輕輕的一擡手,至高人偶們就像是冷酷的士兵,直接粗暴的將所有哀嚎的,崩潰的,不堪的人拖走。
甚至將其簡單的弄暈。
一下子,現場驟然間安靜了許多。
僅剩下的人員,包括了柏妮絲和那位軍神在內,不過只有十幾位而已,還不足全部人員的二十分之一。
但是,這些人,都已經恢復了最基本的冷靜。
“這就是您想要做的嗎?”
軍神馬爾薩斯凝視着沈逸,微微顫抖的身軀表明他的心情並不平靜,但眼眸之中的恍然,卻表明他已經明白些什麼。
“將我們帶到這裡,讓我們看清楚這個世界隱藏的真相,看清楚邪神帶來的危機——想必那些如埃利斯三世一般英勇而睿智的國王,也是因此,而選擇了站在您的身後吧。”
“不錯,就是這麼簡單。”
沈逸從主座上緩緩的走下,走到了這些尚且保持着鎮靜的人面前,僅僅只是凝視着,就彷彿給了這些人極大的壓力。
“我原本打算再用一年的時間,來徹底解決掉人類內部的問題,將全人類的力量集中起來,但是,如同你們所見的那樣,情況已經變了,邪神們似乎是難以忍耐下去,它們創造了這個漆黑的,猶如夢魘一般的世界,它會一點一點的在夢魘之中蠶食着所有人,直到降臨的那一刻,黑海,會吞噬一切。”
這就是邪神在這段時間內發生的變化。
沈逸之前的舉動,打破了邪神們之間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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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更大膽,更貪婪的腐蝕着世界。
如今所在的這個“暗世界”,就是因此而誕生。
它猶如依附在主位面之下的幻影,猶如世界的殘像,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卻也能成爲邪神寄託存在,擴散力量的根基,甚至從創建開始,已經不止一個邪神滲入,彷彿成爲了邪神們的遊樂園,成爲了新的“分食遊戲”。
似乎是從沈逸的話語之中,感受到了那份絕望的未來。
在場之人,也開始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