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人,吃了早餐。就全到墳地去了。我和寶寶也去了。畢竟葬禮的時候,我和寶寶沒回來。我們這裡的風俗是家裡有紅事和白事,在同一個月(按農曆算)的,是相互不參加的。我哥是外孫,必須去,我可以不去。
外婆的墳,在一座小山坡的半腰上。墳頭後面,靠左有一棵灌木,長得很茂盛,正好就像爲墳撐了傘。山坡下,是一條小溪,算是有水了。小溪過去,是一片寬闊的農田,視野正好從兩座小山中間穿過,可以看得很遠。
二叔,對着墳地跟我堂弟一陣解說。我這個閒雜人等,就只能在人羣最外圍,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對於墳地風水吧,我真不知道。不過我也有自己的經驗總結。那就是最好坐在山半腰。山頂風太大,不行。墳的背後,最好有靠背,就像椅子的靠背一樣。站在墳正前面視野裡,最好有水,最好別被什麼山啊建築啊大樹啊什麼擋住視野,能看得越遠越好。
二叔將羅盤交給了堂弟,自己爬上爬下的,繞着墳地看了兩圈。說:“位置不錯啊,應該不會進水。”
我看那墳上也是,新墳,泥都是乾的,沒立碑。
(我們這裡是新墳下葬,五年後撿金遷葬,才立碑的。撿金就是開棺材,將先人是骨頭,從腳趾到頭,一塊塊撿進一個叫金壇的罈子裡。再找地方遷葬。撿金一般都是在清明節前幾天。)
二叔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來了,子孫就先拜拜吧。不行的話,晚上再請鬼。”畢竟墳不是說開就開的。二叔也沒敢下定主意。
舅舅們開始準備了。燒香燒錢紙,將這件事說了一遍,再請外婆原諒他們。
我也抱着寶寶,將香合着寶寶的小手一起抓着,拜了拜。讓我哥幫着把香插上。大家都在那拜的時候我怕煙燻到我寶寶,就抱着寶寶退後到了墳邊上。墳邊上一處泥裡,長着巴掌大的小草尖,和那邊的不長草有着區別。不是我眼睛尖,還看不出那小草尖冒出來了呢。
外婆下葬到現在,那麼些天都沒有下雨,又是山坡上的新墳地,按理說,草不應該長那麼快。最早也要等下雨吧。沒水怎麼長啊。看看面上的泥,都幹得結塊了。草尖就從那縫隙裡冒出頭來。
“二叔。”我喊道,“你看看這裡。”
二叔走了過來,看看我指的地方,眉頭皺了起來,直接用手摳下幾塊結硬的泥塊。下面果真的綠綠白白的小草。泥還有點水汽。
二叔馬上喊道:“阿弟,過來,挖幾下這裡。”
堂弟走了過去,大家也都跟了看了過去。
因爲那地方只是墳地的邊緣,當初做新墳都是鏟一大片地,墳在中間。這地方,不礙着墳什麼事,就直接動手了。
一時間也沒什麼好工具,堂弟就拿着地上撿來的一枝樹杈挖了起來。看他那速度,小表弟畢竟算是跟他有點交情(一夜情?同牀共枕是一定的了。),也幫着拿着樹枝在那挖起來。二叔就坐在地上的石塊上,吧嗒吧嗒抽着煙,沉着臉。看着挖出來的土,越來越溼。說道:“好了,別挖了,填回去吧。”
我看最後挖出來的泥,都已經到了能給我寶寶砌個泥巴城堡的地步了,這下面有水是一定的了。
二叔滅了煙,從隨身的黑色包包裡,掏出了一本黃曆。我心裡想着:二叔啊,你別這麼丟人好嗎?風水先生不都是掐指一算的嗎?你還翻啊翻的,看黃曆。怎麼看都想街頭騙子。
翻了一會,二叔就說道:“明天能遷葬,長子去跟老人家說一聲,就說讓她受苦了。明天就給她搬家。那個,找個人,帶我走這附近一圈,看看還沒有好地,今天就要挖好坑,明天一早就遷葬。”
說着二叔整理東西就要走,一個舅舅馬上領路。堂弟自然也是跟去的。
大舅開始跟外婆說搬家的事了。我們一羣人也在燒炮之後就離開了。回家大舅還忙活着聯繫人明天幫忙的事情。在我們這裡,遷葬什麼的,主家人是孝子,不擡棺的。擡棺的都是族房裡的兄弟還要請專門做白事的人幫忙。
剩下的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加上那幾個富二代及其美女老婆。可想而知,沒人會做飯。要不是舅舅家有錢,請了個親戚專門看房子的,這麼多人忙活去了,我們幾個在家餓肚子吧。不過這天的晚飯也在晚上八點多,二叔和堂弟他們回來之後,纔開飯的。
第二天的遷墳很順利。儀式很繁雜,程序n多。舅舅不愧是當地的富人啊。就是個遷葬,都浩浩蕩蕩地弄了個上百人的大排場。
二叔今天是豬腳,堂弟一直跟着。我只是外孫媳婦,還帶着孩子。他們讓我先回家看着喂孩子什麼的了。所以我也說不來那麼多的程序。
老家的院子裡,已經擺上了十來桌飯菜,大家是下午回來的。一回來就直接開飯了。
人多,而且多是不認識的。我也不想着一張笑臉從頭哈拉到尾的。乾脆就先抱着寶寶上樓回房間休息去了。
雖然這房子建的是別墅,但是把還是農村風格的。一層樓只有一個浴室加衛生間。寶寶剛睡下,我還沒眯眼呢,就聽到外面表弟和堂弟吵嚷的聲音。房子隔音不是很好,竟聽他們兩在那打情罵俏了。
原來他們一趟上山,一身泥土是少不了的。堂弟本來帶了一套衣服,表弟嫌他土,讓他換表弟的衣服。堂弟不情願啊,可是現在住人家家,人家是老闆,還指望人家掏腰包呢。推推嚷嚷之間,堂弟也換上了衣服了。
寶寶不安地動了動。我就出門說道:“你們兩安靜點,我寶貝吵醒了,你們幫我帶。”
眼前的表弟一臉賊笑,堂弟則一身粉色t恤,白色褲子,要多騷包有多騷包。堂弟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就溜下樓吃飯了。
表弟則說道:“這樣好多了,沒那一身土味了。”
我接道:“然後呢?你想怎麼樣?”
表弟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白了我一眼,說道:“我敢把他怎麼樣啊?你不知道他剛纔多威風。那念那什麼往生咒還是什麼的,念得溜着呢。”
堂弟還會這個?上次找他,他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嗎?業務這麼快就有長進了?
晚上,我堂弟上樓了,我帶着寶寶在二樓看着樓下的七大姑八大姨地收拾桌子,叫他過來聊幾句。
“聽說今天你很威風啊。還會念咒了?不是那麼菜鳥了啊。”我說道。
堂弟突然臉色就紅了起來,抓抓鼻子,猶豫了一下,才壓低這聲音說道:“我不會,我爸叫我頂上的。我就,呃,我就在那變着調子念英語的。”
昏倒了!這也行?外婆那麼大年紀了,聽得懂英語?標準兩江湖騙子,別說我認識他們。
堂弟還真的給我念了兩句,還真是聽不懂啊。要不是他提前告訴我,那是英語,我根本聽不出來。
我朝着堂弟勾勾手,讓他俯下身子來遷就我的身高,然後在他耳邊說道:“小心今晚老人家來問你,今天對她說了什麼。”
堂弟的臉色瞬間慘白。
那天晚上,外婆果真沒有再來拍門了。
第二天,二叔說是要再留下一天。帶着堂弟在三座別墅裡到處轉悠。我就和我寶寶,在大廳學爬地。看着我哥和他表兄弟們砌長城。(在這裡勸親們一句,千萬別和人家富二代玩長城,咱丟不起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