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剛纔玄青捧得一小把灰土正是昨晚《窺天經》化作的粉末,上面可能還殘留着“幽冥火”,但是那麼一點“幽冥火”就起了那麼大的作用,要是弄它十斤八斤的可了不得了。
我昨晚在《窺天經》上看到“幽冥火”的配置方法,但是有些字我不認得,還有些沒有讀懂,所以就拋在腦後了,結合早上玄青給我講了一些,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如果現在若是有材料,只需假以時日,我也能調配出這神奇的“幽冥火”!至於玄青說的怨念,或許是和用橫死之人的毛髮和骨骼爲原料有關吧。
四叔看傷口不再流血便放下心來,只是那女人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了。
四叔細心的爲她清理着傷口,卻發現女人身上都是淤青的傷,玄青一邊給四叔打着下手,一邊嘆道:“看這瘀傷,明顯是男人用蠻力打的,也不知是誰這麼缺德。”
四叔看罷握緊了拳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是遲遲沒有流下。
除了父親奶奶去世,還真沒有看過四叔如此模樣。也許那些刻骨銘心的愛與恨只有四叔一人能夠體會。玄青看到四叔傷心地模樣深沉的對四叔說:“想不到你這的糙漢子,也是這般性情。”
四叔幫給她處理完傷口,看那女人雖還昏迷不醒,但暫時並無大礙,只等她醒來,慢慢調養就可以了。四叔又從懷中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給她服下了,以前聽四叔說這藥丸叫“回陽丹”,當然此‘回陽’非彼‘回陽’這藥丸主要是能壓制她體內的怨氣和陰氣,使“幽冥火”的副作用小一些。四叔又輕輕的給她蓋上了被子。輕嘆一聲走了出去。
我們三人圍坐在廳內的茶几旁,相顧無言。這時玄青的一句話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問四叔:“這女人到底跟你有什麼說不開的話,竟如此這般?”
四叔表情落寞的看了看我們倆,語重心長的說道:“這要是講起來,得從十年前說起了。”
原來,四叔十年前正是也華正茂,不說賽過潘安,但怎麼說當時也是我們村兒寥寥幾個能拿得出手的小夥子。
但四叔那時要看着脈眼,又要一邊尋找當年挖碑的之人,沒有時間考慮兒女私情,但,‘情’字卻又豈能是一個‘情’字能解釋的。
那年的冬天,北風一吹起來,像刀子一樣颳得人臉生疼。大多數人都老婆孩子熱炕頭,忙完一年,該耍的耍,該貓冬的貓冬,總之沒有幾個人願意在這三九寒天裡多待。
四叔穿着一件袖子油亮的棉襖,在凍實的江面上蹣跚的走着,因爲天兒太冷,所以只能把雙手都互插進袖子裡,肩上揹着剛剛從冰窟窿裡打出來的魚。因爲冬天江面結冰,水裡的氧氣含量極低魚都循着破開的江面遊動,雖然天冷一點,但是隻要有耐心,還是會有不少收穫的。
正低頭走着,忽然聽到前面有冰面碎裂的聲音,四叔定睛一看,水裡泛起了不小的水花,趕忙跑上前,邊跑邊想着:“今天該着我李老四發財,這大魚肯定是憋不住了,想上上面透透氣。
但沒等四叔跑動近前,卻聽到一個女人的求救聲,四叔快步跑過去一看,卻是一個女人在冰窟窿裡掙扎着。
在這冰冷刺骨的江水裡就要脫了力,四叔看有人掉進冰窟窿,脫掉大衣就跳了進去,把那女人救了上來,但被冰冷的江水泡的渾身抽了筋,上下牙打架,那女人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四叔見狀,不顧自己衣服已經溼透,把江面上的大衣拿起,披在了那女人身上。女人看了一眼四叔顫抖的聲音說道:“謝,謝謝你。”
四叔聽後笑着撓了撓腦袋,說道:“謝啥,應該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走到這“暖塌”裡了,這暖塌的下面都是泉眼,上面泉水把冰面鼓的冬天不上凍,但卻偏偏上面結了一層薄冰。人走上去就着道。我都不知道吃過多少次虧了!你以後冬天在江面上走可得小心點。”
女人聽後點了點頭。隨後說道:“謝謝你了大哥。”
說着用凍的通紅的雙手,爲四叔摘去頭髮上的冰碴。四叔傻笑着說道:“大妹子,你家是哪裡的?怎麼大冬天的在這江面上走。我送你回去吧,這片暖塌多。”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我家就住在鎮子裡,前一陣爹這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天天不吃飯不說,還淨說些胡話,大夫來了好幾趟,都說看不出病因,我這實在沒有辦法,聽鄰居說霧裡河有個大神兒,想去請她來給我爹看看。這不是剛東拼西湊借夠錢,就掉進了冰窟窿。”說着,那女人輕聲抽泣了起來。
四叔看着那女人,不知怎麼安慰好,但轉念一想,既然得的是邪病,這不是樹林裡放屁——臭鳥(湊巧)嗎!
趕忙說道:“大妹子,別上火,我就能看你爹的邪病!”女人用質疑的眼光看着四叔。四叔隨即明白過來自己有點唐突了,說道:“放心大妹子,你爹只是被小鬼衝到了,算不得大事。”說完拍了拍了拍胸脯。看後女人點了點頭。
寒風依舊凜冽,但四叔的心卻像是着了盆火似的,衣服凍的硬邦邦,也不感覺冷。不時的瞄一下那水靈的女人,心像是都快從腔子裡蹦出來了。
江上白雪皚皚,被風吹出一個個漩渦,曾經無數次走過荒涼的江面,卻從沒這樣美過。真是夢裡又一度,雪花落紛紛。
很快就到了女人的家,院子不大,但院子裡的雪卻是堆積了很深。顯然家裡除了老爹,就再也沒有別的男人了。
原來那女人本是鎮子上杜老漢的女兒,叫杜鵑,杜鵑還有個哥哥,但自從杜鵑的母親死後便去了外地,多年未歸,只是每年給家裡寄錢回來。杜鵑今年20出頭,論相貌在鎮子上出了名的好。
上門說媒的也自然多,但因爲放不下多病的父親,所以一直拖着。杜老漢看在眼裡,不知背地裡哭了多少次。
一個深秋的早晨,蕭瑟的秋風吹着枯槁的老樹,敗葉像是江上漂泊的小舟,姍姍落下。麻雀在遠處的空地上啄食着散落的玉米,渺渺炊煙卻被風吹的散作亂塵,蕩在空氣中。
杜鵑正在家裡做早飯,卻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剛想出門查看,卻見三四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推門而入,爲首的男子看見杜鵑後奸笑着說:“呦,這不是娟兒嗎。可讓我逮到你了,你家那老棺材瓢子呢?”
這爲首的男子叫趙德彪,他爹本是霧裡河村兒有名的二流子,相貌醜陋,三十多歲了沒娶上媳婦兒。
後來跟王小腳兒學會了跳大神兒,學了幾年正趕上文,革,這趙大虎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僅沒有被鬥,竟風生水起的當起了鎮革委會的二把手,又娶了個水靈媳婦,但趙大虎心腸歹毒,當時不知多少人吃過他的虧。
文,革過後王大虎當順利上了鎮長,但囂張跋扈的氣焰卻一點沒有少。趙德彪仗着自己的老爹是鎮長,橫行鄉里。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若是得罪了那扒皮的鎮長,以後的日子就別想好過了。
從那以後杜娟家就沒消停過,不是雞窩裡的小雞被黃皮子咬死,就是柴堆着火。
這杜老漢也不知怎麼了,每天也不出屋,坐在炕頭自己念念叨叨,見人就打,但隨着身體的漸漸消瘦,那樣折騰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