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我首先感覺到的不是恐懼,而是冰冷,一種透骨透心的冰冷,連血液都要被凍僵的感覺,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東西抱住了我。
我只是震驚,這個鬼物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在抱住我的瞬間,竟然能讓我感覺到實質性的觸感,除了那揮之不去的陰冷,和被真人抱住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鬼物當然不會具有物質屬性的陽身,能夠有這種效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它對人靈魂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了一個極限,極限到可以影響這個人的物質世界。
在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僵硬,我神情卻很平靜,我感覺呼吸了一次,感覺自己都快呵氣成霜了,我忽然暴吼了一聲:“笑你x!”然後下一瞬間,雙手反手一扣,兩張藍色的驅邪符就朝着腰間的兩隻手拍去。
吼的那一聲,我自然是運用了道家的吼功,在進門的瞬間,我就已經開始默默的運功了,至於兩張藍色的驅邪符則是打開門,扔下工具的時候,我就已經扣在了手裡。
我怎麼可能會沒有準備?在鬼物的世界,除了少數鬼物,就如小鬼是直接血腥的攻擊人類以外,大多數鬼物,包括極厲害的幾種,都是喜歡控制,驚嚇人類。
進屋的短短時間,我看是無意的在四處張望,其實我無時無刻的都在防備着
“你很沒有禮貌!”我的肩膀上滑落下來幾根冰冷的髮絲,耳邊響起了一個陰沉沉的女聲,我的雙手被一種無形的氣場彈開,而兩張藍色的符竟然貼不下去,上面鮮紅的符文,眼看着就變成了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蒼白紅色。
符文竟然在短短的瞬間就失去了效果!而與此同時,我感覺到從背後抱住我腰間的雙手忽然用力了,彷彿是死死的勒住我的肚子,有尖銳的指甲插進我的皮膚,我的白色襯衫竟然隱隱泛起了紅色,是鮮血流了出來。
我的額頭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鬼修羅,無疑是到了鬼修羅境界的厲鬼,纔會對人的陽身產生如此大的影響,能夠實質性的傷害到人的身體,要怎麼辦?我自問沒有辦法單獨一個人對付鬼修羅,就如我沒辦法單獨對付小鬼一般。
在這個普通的小縣城,竟然有一隻鬼修羅,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跳動。
但我到底是一個道士,老李一脈山字脈的傳人,最好的消息是現在是白天的下午,而不是深夜11點以後,鬼修羅的能力也有限,我不可能這樣坐以待斃。
我咬住自己的舌尖,保持着自己靈魂的清明,然後緊閉着嘴脣,氣沉丹田,在那一刻全身的陽氣外方,雙手使勁的朝着腰間摁去。
在此刻我已經扔掉了手中兩張藍色的符,它們已經被陰氣腐蝕,沒有任何作用了,我只能以自己流出的鮮血爲引,把符文畫於鬼修羅抱住我腰間的雙手上,才能爭取到一絲絲機會脫身。
這就是一場純粹的‘力量’博弈,這力量中包含着我畢生的功力,一直以來引以爲豪的靈魂力,精神力來對抗鬼修羅
要做到靠近都如此困難,更何況是在它身上畫下符文,可是隻要有一絲絲機會,我都必須要爭取,汗水佈滿了我的全身,手臂上也是滑溜溜的。
我在沒開天眼的情況下,都清楚的看見又一雙蒼白瘦弱如骷髏般的手緊扣在我腰間,卻沒注意到一個細節,在那個時候,本來在掙扎間在手腕上掛着的有些鬆的沉香串珠,滑得更下來了一些。
慢慢的,它就碰到了那雙蒼白瘦弱的骨手,接着,我看見我戴了幾十年的沉香串珠其中一顆珠子在瞬間竟然爆發出了一陣觸電般的電火花,炸開在那雙骨手上,接着我聽見一聲尖銳的尖叫,然後全身一鬆,那包圍住我的冰冷瞬間就離開了我。
我‘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這幾乎是我遇見的最兇險的情況,我卻來不及喘氣,一下子轉身,後背重重的撞在擺放在這間小屋正中的冰棺上,一陣生疼
“既然你想看,就看個夠,我記住了你,記住了你”映入我眼簾的是那厚重的黑色窗簾,一個紅色的背影朝着窗簾走去,留下了一角衣角,還有那回蕩在屋子裡的,我記住了你!
記住了我,是要做什麼?我抹了一把臉,發現手中盡是冰冷的汗水,就這麼離去了嗎?剛纔我的沉香串珠是怎麼了?
我腦子就像不夠用似的,在那一瞬間什麼也反應不過來,然後就是聽見‘啪’‘啪’‘啪’的聲音,手腕帶着的串珠竟然散落了一地,我仔細一看,是剛纔發出了電火花的串珠竟然變爲了焦炭一般的存在,裂成了好幾塊,包括裡面的穿繩也沒有幸免,所以串珠散落了。
可是,我卻顧不上撿起所有的串珠,隨手抓了兩顆在手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把中指也放在了自己的嘴裡,然後瘋狂的衝向了那窗簾,然後發狠的逮着窗簾一拉
什麼也沒有,窗外白晃晃的陽光一下子照進了屋子裡,多少驅散了一些黑暗和腐朽的氣息,它是真的走了吧?可是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而是一個很壞的消息,我竟然被一個鬼修羅記住了。
這就好比一個普通的鬼物被珍妮大姐頭記掛住了一般倒黴!我的心裡就像塞進了一塊大石頭一眼沉重,小時候,百鬼纏身時,有師父在,現在,我只有我自己,而且按照鬼修羅殺絕九族的個性,我身上還揹負了太多人的性命。
白晃晃的陽光照在了我的身上,可我此刻的卻感覺我整個人都像墮入了冰窖。可是我放下了咬在口中的中指,牙關緊咬,拳頭緊握,兩顆沉香串珠在我掌心硌得我掌心生疼。
可是,是不會有下一次的,不會再有下一次再從後背受制於你,我是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讓你一個一個殺光我身後的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重要的人的。
我‘譁’的一聲推開了窗戶,接着深吸了一口窗外清新的空氣,然後走過去,打開了門,屋裡總算明亮了起來,而屋裡的一切也終於被我看了個清楚,而不是剛纔霧濛濛的樣子了。
這個小屋不大,除了一張老舊的老式寫字檯,就是屋子正中的冰棺了,而讓我深感噁心的一幕就發生在那張小牀上。
小牀上擺着一個皮人,從皮下裸露的地方看來,裡面的骨架是用竹子紮成了,上面包着一層豬皮,從體型來看,扎的是一個女人。
這原本沒什麼,只是那皮人做的醜陋抽象了一些,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皮人應該是處於一個被逐漸‘豐滿’的過程中!
用豐滿這個詞,是因爲我找不出具體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皮人此刻的狀態!!它是一個空心的皮人,可是在很多地方,擺放了屬於人的器官。
就比如在挖空的眼眶處,擺放了一對人的眼睛,在鼻子的地方,擺放了又一個人的鼻子,腳上插着人的腳趾頭,手上
而它肚子上的皮也是掀開了一個角落,中間按照一定的位置,擺放着人的內臟,我不能再具體的描述,也再也看不下去了,胃部傳來的不適和抽搐感,讓我猛地衝出了房門,蹲在角落,乾嘔了起來!
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下面那些鬼姑娘的靈魂根本是被拘禁在那些器官上的,一旦這些姑娘的身體不僅被利用,連靈魂都將被獻祭!
“陳小哥?你怎麼了?”我的這個狀態,引起了樓下警察的注意,‘咚咚咚’的衝上樓來,這反映未免太誇張!
我沒有阻止他們,此刻最危險的存在已經離去,他們倒是可以上來的,只是在他們上來以後,我才知道他們此刻的反應根本就不是誇張!
因爲,有人從樓下給我拿上來了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