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煙,一袋花生,幾罐子啤酒,在這些東西的陪伴下,一個下午的光陰是如此的好打發,聽着海河水發出的‘嘩嘩’的聲音,我的時光在這一刻彷彿陷入了一種靜止。
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叼着煙,我舉着手,透過五指的縫隙看着有些暗沉天空,彷彿又聽見一個老不正經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到:“三娃兒,給我爬起來,抄《道德經》去,狗日的娃兒不自覺喃?”
呵,師父!我放下手,臉上掛着一絲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我只是彷彿聽見,不是真的聽見!
是啊,都說孫悟空一個筋斗能翻十萬八千里,我和師父到如今隔着幾個跟斗的距離?或者,我變成孫悟空,翻很多個跟斗也不能再見他對着我,賊兮兮的笑一次,也不能聽見他那老不正經的聲音。
內心有些苦澀,我又灌下了一大口啤酒,然後酒瓶子就空了,我隨手捏扁了酒瓶子,就想扔到河裡,可我又好像聽見如雪在對我說:“你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
嗯,我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我知道你在哪裡,我愛你,卻忍着不見你,不和你相守,連放肆的相愛也再也不敢的樣子更難看。
如雪那時,我們年華正好,如今我們是不是有些老了?
儘量的思念是那麼苦澀,它於我不是黑咖啡,而是一碗酸『藥』水,因爲在我心中並沒有一絲回味的醇香,有的只是無盡的酸澀,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有些過於放縱,可是我沒辦法任情緒堆積在心裡無法發泄。
幾罐啤酒喝完,已經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間,很多年前,我在回家時,曾經羨慕過這種溫馨的萬家燈火,可如今輾轉了快十年,那抹溫暖的燈光依舊離我很遠,我依舊只能站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彷彿一個靜止的原點,擡頭去羨慕。
命運,真是諷刺。
我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酒這個東西真是奇怪,在你開心的時候,很難喝醉,在你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反而就這麼容易醉了。
所以,它能解憂,因爲一醉也就解了千愁!
腳步稍微有些漂浮的走在路上,我接到了一個來自劉師傅的電話,他告訴我,和關來娣一家的事情已經談成,他沒什麼時間可以浪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三天之內完成那個逆天的術法,他需要我的幫忙。
我用一種異常清醒的語調答應了,或者在內心,我不願意人看見我的狼狽。
我很厭惡自己這樣的狀態,明明此刻在內心是一個男人脆弱的不像話的時候,我還能清楚的盤算,劉師傅的事情完成以後,就去爲艾琳聚集殘魂,然後是那老太太的交易條件
在內心有了執念以後,情緒上想放縱一次也不可以。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路上走了多久,只是走到我所在的賓館時,天『色』已經從華燈初上變爲了夜『色』深沉,我的酒也醒來了不少,那股哀傷已經被我收拾進了心底,我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
在要跨入的賓館的時候,我不禁想着,也不知道承心哥回來沒有,他和沈星還順利嗎?但願能順利吧,如果這樣,我也可以給自己一個高興的理由。
可沒想到,我人還在想着這件事,我的電話就想起了,我掏出電話,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時間,晚上9點17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蘇承心。
我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那麼巧,還在想着他的事兒,他就打電話來!
可這明明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卻不知道爲什麼,接起電話的時候,有些心慌。
電話通了,除了電流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我有些奇怪,這個禮貌型的承心哥會不先打招呼?儘管如此,我還是用盡量輕鬆的語氣對着電話那邊說到:“喂,承心哥,約會愉快?是打電話來炫耀了?”
可是,我並沒有聽見預料中承心哥還不客氣的‘回嘴’,我只是聽見了一片大喘息的聲音,像是驚慌,又像是在哭泣,接着承心哥嘶啞,疲憊,甚至是慌『亂』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承一嗎?快,快來xx醫院,多一分鐘我都快崩潰了。”
我原本已經走入了賓館的大堂,可我聽見承心哥這句話的時候,腳步陡然一停,接着我的神『色』平靜,可我整個人已經快速的調轉了一個方向,朝着大街上快速的跑去,我需要一輛計程車。
我一邊跑,一邊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着承心哥:“你出事兒了?”
那邊的喘息聲更加的慌『亂』,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過承心哥如此慌『亂』的聲音,他一向都是那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沉穩冷靜的承心哥,如果不是我對他的聲音如此的熟悉,我會以爲是別人。
他跟我說了一句話,幾乎是咆哮着大吼的:“來啊,你快來!不是我,是沈星!”
我的心一沉,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天我們從鬼市回來,沈星那忽然回頭的笑容,也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天沈星和劉師傅談話時,那帶着絕望的平靜!
不!我在心中就想着這個字,可是我不能在承心哥的面前表現出來什麼,我沒有過多的去追問,去評價,我只問了一句:“地點說具體一點兒。”
“x樓,xx層,急救室。我在那裡!”承心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
“好,我等一下就到。”說完這句,我掛斷了電話,幾乎是在掛斷電話的瞬間,我的拳頭就狠狠的朝着牆頭錘了一次,來發泄自己內心的不安,猜測和各種負面情緒。
這樣的行爲嚇到了周圍兩個過路的人,可是我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我幾乎是衝到街道的正中央,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幾乎是用嘶吼的聲音對司機說到,去xx醫院。
司機不是傻子,看我的神情,估計在醫院有我的親人,一路上車子開得飛快。
而我坐在車內,不停的在祈禱,沈星千萬不要有事兒,這個丫頭我是很喜歡的,就像喜歡兄弟朋友那樣的喜歡,更何況她還救過我!
如果這些都不夠,那承心哥對她的感情也是一顆很重的砝碼,她這樣出事兒,我承受不了這種落差,前一種是他們幸福的在一起,沈星就成了我的嫂子,我的親人,後一種,我有些痛苦的抓了抓頭髮,不敢想
車子就在我這種慌『亂』下,開到了xx醫院的xx樓,我扔下一百塊錢,連找零都不要,就朝着xx層衝去。
只是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這個樣子,我必須要在承心哥面前保持必要的冷靜,所以我放慢了腳步,儘量輕緩的朝着急救室走去。
在走廊上,我遠遠的就看見了靠着牆,伸着腿,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盯着天花板的承心哥,我的心再一沉,照這個樣子看來,沈星她?
可是,我忍住了,我走了過去,在承心哥的身邊坐下來了,沒有多餘的語言,我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承心哥轉頭望着我,此刻的他頭髮有些蓬『亂』,估計是痛苦的時候,自己『亂』抓了幾下,一向整齊乾淨的襯衣釦子也胡『亂』扯開了幾顆,還顯得有些皺。
他的雙眼幾乎是沒有焦距的盯着我,就說了一句話:“沈星吃了安眠『藥』,好像很多安眠『藥』。”
我心裡一下子就急上火了,我咬了咬下脣,生疼,但說出來的話語氣卻很平靜:“沒事,可以洗胃的。你們在一起她怎麼吃的安眠『藥』?”
“我不知道!”承心哥疲憊的抹了一把臉,然後十指陷入了他的頭髮裡,他說到:“我也是醫生,還是能很好救命的醫生,可我一點兒工具也沒有,禁忌的東西不敢用,承一,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承心哥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莫名其妙的事情。
禁忌的東西是什麼?轉移之術,用了也沒用,因爲只是減少病痛,並不能延長生命!也許有一根金針在手,承心哥會好一些吧,可是金針也沒有用,因爲它可以瞬間刺激人的生命潛力,卻不是救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無法給承心哥解釋道理,我只是說到:“你沒有很懦弱,送醫院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