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慧根兒打死也沒說張海燕是誰,倒是從承願的口中我得知,張海燕是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頭,而慧根兒和承願是一個院子的。
這讓我隱隱有些擔心,慧大爺的願望是期望慧根兒能成爲一個超級大和尚,但是超級大和尚能動凡心嗎?我見過和尚喝酒,和尚吃肉,獨獨就是沒有見過和尚能談戀愛什麼的。
雖說慧根兒還小,還不算是懂什麼男女之情,如果有,最多也是好感,但這樣下去?
師父走後,我發現沒有依賴的感覺真的糟糕,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解決,這也就是成長的代價吧。你總要失去一些什麼,然後被這些失去的東西一步一步逼到去成長,去承擔,最終成熟。
怪不得我活到27歲,都還是不成熟,原來從心裡我就從來沒有擺脫過對師父的依賴。
點上一支菸,我有些煩悶的倚着長廊,望着長廊外的夜色,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也如同這夜色一般,黑沉沉的看不清楚,一點方向也沒有。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如雪站在了我的旁邊,輕聲問到:“是爲慧根兒的事情心煩?” ”“
我點頭,我和如雪之間的默契與瞭解是不需要訴說的,我的一個眼神,她或許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破不立,不經歷也就談不上是看破和放下,承一,有些事情不是逃避了,就算勝利了,而是經過了,承受住了,纔算是真正的悟了。”如雪只是這樣對我說了一段,然後就沉默了。
而我的心卻一下子開朗了起來,是啊,如果慧根兒從來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愛,就說他是看破,放下了男女之愛,那肯定是不成立的,如果慧根兒真有慧根,那麼他自己總會走上正途的,不管中途他經歷了怎麼樣的分岔。
道家講究無爲而治,其實這個無爲的意思我這時纔有些明瞭,就是你永遠不要去刻意規避一些事情,然後決定某種方向,這就是無爲的一層淺淺的解讀。
只有無爲,也才能不破不立!
我很想擁抱如雪一下,她總是那麼適時的就能解開我的心事,一語道破我的糾結,可一想起我們的情況,我只能對如雪微笑了一下,然後轉頭不再說話。
而如雪已經默默的轉身走開了。
這人生啊,到底是要多無奈,才能把一顆心最終練得通透?
我們在竹林小築裡呆了快一個月,這一個月,我們幾乎每一天都在商量從何找起的師父們的事情。
最終,我們確定了要怎麼做之後,面臨的就是各自分開。
就如師父們爲崑崙投入一生,我們註定也會投入一生,也就意味着這件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一年兩年能完成的。
在這段長長的時間裡,我們要收集大量的線索,而且需要一些金錢,養活自己,不斷修行,也是爲了以後或許要走遍大江南北做準備。
另外,我們還揹負了一些責任,和師父他們那一輩大多是孤兒不同,我們這一輩都是有父母親人的,我們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責任。
所以,我們還要承擔一些責任,才能放開的遠行。
師父是在81歲才離開,我們是等不了那麼久,我們約定了一個時間,總之在那個時間之後,我們也會如師父他們一般聚攏,然後無怨無悔的踏上這段征程。
但這中間,如果有了重大的線索,我們也必須一起去探知。
這就是我們的約定。
也就在這時,我才忽然想起,師父老是一段一段的消失,是不是就是在尋找線索,確定答案呢?特別是那一個三年!而那時師父在慧大爺手上寫得字又是什麼呢?我猜想可能就是崑崙吧。
當然,這線索也不是莫名其妙的找,我們商量了一個月,當然也商量了找尋線索的方法,只不過這個工作量太大,涉及到各式各樣的人,大量的秘密文獻,還有一些危險的地方,飯要一口一口吃,我們只能慢慢來。
首先,是要給自己弄一個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吧,我還負擔着慧根兒,我們每個人都依靠師父,這一次,除了大師兄以外,每個人都要獨立了。
大師兄是一開始,李師叔就決定了,要繼承他在相關部門的工作,這也是這一脈的規矩,命卜二脈的傳人,一定要爲大勢所服務,所貢獻。
我不解其中的緣由,就如我不解歷史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命卜二脈的人呆在皇帝身邊,相反其它脈的人倒是喜歡在人間,悠遊自在,可是那畢竟是別的脈的事情,我也不願意去追根究底,總之,師祖定下的規矩,照做就好。
至於我們,其實是可以進入相關部門的,但是考慮了之後,我們都不願意,承真是和王師叔在一起自由慣了,而承心覺得醫字脈的高手自在民間,民間有很多方子值得研究,他一路走,也能一路收集線索。
而我的想法和承心哥差不多,找尋線索,也就不想要什麼束縛,再說相關部門的頂樑柱是老的一輩,我是年輕一輩的人,其實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是已經在相關部門記錄備案的人,如果需要我,當然我也義不容辭,會站出來的。
未來的方向基本上就這樣確定了,只是我要幹什麼?我還有一些迷茫,直到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翻出了一本珍藏的好好的小冊子的時候,我才一下子有了方向。
這本小冊子是一個筆記本,是那一年我離開王師叔的時候,他給我的,上面記錄着他的一些客戶,他也特地帶着我建立了一定的人脈,這不是就在爲我以後安排嗎?
其實,我不是不能做別的,可是我跟隨師父那麼多年,我內心認爲我該做這個,我的心裡一下子也就有了方向。
我想我的幾個師兄妹也會做自己的本職吧。
竹林小築被我上了鎖,就如在我心底最珍貴的一段回憶被我上了鎖,我想我是有很長的時間不能回這裡來了,或者我也不敢回這裡來,怕觸碰到一些記憶,會傷感。
李師叔的墓在這裡,可是我們道家人反而不太注重每年的拜祭,我回來拜祭李師叔,但我想可能不會每一年都來了,因爲這個竹林小築越是親切,我也就越不能觸碰。
我們是在鎮上的車站分別的,再一次就要天南地北,我沒有特意去和如雪告別,在我的人生中,我已經厭倦了一切的告別,也就更不想面對和如雪的告別。
我們都很淡然,一個簡單的擁抱,就各自離開,只是這份淡然下藏着的是何種的傷感,我們卻都不願意細想。
我和承願,沁淮,慧根兒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慧根兒還要上學,我得送他去!在假期時,我會帶着他找到覺遠師傅,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轉學什麼的。
沁淮自然是要回北京的。
至於承願她告訴我,她想趕緊把大學修完,另外元懿大哥不願意再呆在北京,他現在生活自理已經沒有問題,何況相關部門還安排了專門的保姆給元懿大哥,這樣承願會放心很多。
送了慧根兒去北京以後,我下一步該去哪裡呢?我有些清晰,卻又迷茫,我不能和家人常常呆在一起,也就註定了我得漂泊,沒有愛人,也沒有師父的我,只能確定去了北京以後,我會陪着爸爸媽媽住一段時間,接下來的只能嘆一聲隨緣。
我以爲北京的事情我會很快的辦完,卻沒想到在這裡,我遇見了一個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的人。
他的出現讓我吃驚,可是現在想來,他也是必然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