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上去。姜老頭兒小聲的在我耳邊說到,然後放開了捂住我嘴的那隻手。
“師父,有好多鬼跟着我媽啊。”我也小聲的對着姜老頭兒說到,這一幕在我看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恐怖,感覺我媽在帶着一羣鬼走路,而且全是朝着我家走,
“你媽提着的引魂燈,在這些孤魂野鬼看來,就是一片茫茫黑暗中的唯一光亮,有些會被吸引來不足爲奇,而且也不全是鬼,有些你看來比較淡的霧氣,不是黑色,而是偏灰色的,是歷來這裡的人,丟掉的魂魄,其實沒有什麼傷害,等那魄回了你二姐的身體之後,小小的驅散一下就行了。”姜老頭兒其實根本不擔心這個在我眼裡很恐怖的場景。
就這樣,我媽一路引着這些鬼前行,我和姜老頭兒一路在後面跟着。
快到家的時候,姜老頭兒忽然帶着我從另一條小路,飛快的朝我家跑去。
“師父,你這是要幹啥啊?”我搞不懂。
“囉嗦個屁,等下就知道了。”姜老頭兒不耐煩回答,一把提起我抗在肩上,速度那叫一個飛快。
當我們跨進家門的時候,回頭一看,發現我媽離家門不到50米了,她顯然也看見了我們,可是並不敢分心。
姜老頭兒帶着我直奔二姐的房間,奔到二姐的牀前,他伸手就開始解鎖魂結,邊解邊說到:“不打開鎖魂結,你二姐的魂魄進不來,鎖了這兩天,你二姐剩下的魂魄應該很穩定了,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
“啥事兒?”我看着姜老頭兒的手就像兩隻上下飛舞的蝴蝶在穿花,快的不可思議,也霎是好看,只是解那結太複雜,我根本就看不懂。
“在生魂進入你二姐身體後,鎖魂結又要快速的綁住,因爲生魂原本被擠出了身體,就不穩定,況且你二姐的生魂還在荒郊野外呆了那麼久,更不穩,所以必須還用鎖魂結綁住。只是你二姐丟了一魂四魄,所以要開5次,鎖5次,在這過程中,我怕生魂又跑掉。這個事情是不能輕易冒險的,因爲生魂本身就脆弱,常人衝撞一下說不定就散了,只能靠你二姐去留住它了,我是怕意外。”姜老頭兒明顯有些擔心。
畢竟我二姐一丟就是5個,常人丟一兩個就了不得了,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極大的意志力,姜老頭兒是有辦法,但聽他的說法,都很冒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得祈求二姐夠堅強。
這個時候,一聲聲‘曉娟,曉娟’的聲音傳來,想是我媽已經進了院子,姜老頭兒喊到:“所有人都回避。”
說着,又一把把我睡在二姐旁邊的大姐給拎了起來,我那大姐還沒反應過來時啥事兒,就被帶到了我爸在的房間。
簡單的解釋後,我們4人就躲在我爸的房間,透過門縫,盯着我二姐的房間。
我媽進房間了,身後依然跟着5個鬼魂,這次我數清楚了。
我媽進我二姐房間了……
我媽來到我二姐的牀前…….
站在牀前,我媽不停地喊着曉娟……
這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一直跟在我媽身後的二姐生魂先是愣愣的站在我二姐的牀前,接着就跟不受控制似的,一下就撞進了我二姐的身體。
“成了。”姜老頭兒說了一句,接着他快速的衝出我爸所在的房間,我們三人在他身後緊緊地跟着,我也顧不得那房間還有,另外4個鬼魂了。
姜老頭兒快速的在我二姐的身上,重新綁那個在胸口的鎖魂結,我們一家人站在旁邊不敢吭聲,而我發現一件神奇的事兒,從我,我爸,姜老頭兒三個男人衝進來那刻開始,房間裡的鬼魂就生生的跑了2個。
那感覺就跟被風吹了出去一樣,也像是自己快速的飄了出去。
這恐怕就是常人所說的,這鬼魂也怕尋常人的陽氣,這裡也不僅是男人,有的女人陽氣也挺重的,只是相對來說,男人這個羣體的陽氣比女人這個羣體的陽氣要重些。
綁好鎖魂結,姜老頭兒長吁了一口氣兒,也不管房間裡剩下的孤魂野鬼,說到:“天亮之後,生魂就會躲起來,不好尋找了,今天晚上必須全部把魂喊回來,抓緊時間做吧。、”
這時,我轉過頭去發現我媽的臉色有些難看,總有些灰撲撲的感覺,可是我什麼也沒說,因爲我不懂,也因爲這件事情除了我媽也沒有別人可以辦了,在牀上躺了那麼久的二姐真的是太可憐了。
但願一切順利!
聽見姜老頭兒說的,要趕緊爲我二姐喊魂,天亮之後事情就不好辦了,我媽連水也沒喝上一口,提着燈籠又要出發。
在她看來,二姐流落在外的生魂也是她的孩子,試問一個母親怎麼忍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苦?而且這孩子還隨手都會有危險。
姜老頭兒在閒暇的時候曾經說過,生魂脆弱,容易被衝散,所以生魂一般都躲在偏僻,人跡罕至的地方,當然這地方是有範圍的,就是它的陽身活動最多的地方,就像我二姐的生魂只會在我們村的範圍內遊蕩。
所以那偏僻,人跡罕至只是相對而言。
就是因爲這樣,我媽才分外的擔心和害怕。
“秀雲,等一下。”我爸追了上去,一碗熱米湯就遞給了我媽。
這就是我爸和我媽,他們不浪漫,更不善於表達感情,日子也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和三個兒女,但我絲毫不懷疑他們的感情,就算是在很多年以後,我也非常堅定的相信我爸和我媽的愛情很深。
他們的相濡以沫就表現在平常日子裡的這些細節中,這就是大愛無言。
我媽接過米湯喝了兩口,就急急的把碗遞還給了我爸,我爸就在這過程中碰到了我媽的手,驚呼到:“咋這涼。”
我媽來不及解釋,提着燈籠急急的出門了,姜老頭兒在她身後緊跟着,因爲他要爲我媽引路。
我停了一下,望了我爸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跟了出去。
其實我曉得原因,我媽身上帶了一個鎖陽結,陽氣被鎖住,身體怎麼不會發涼?而且一羣鬼跟在我媽身後,又怎麼可能沒有影響,但是我還是不能說,說了也於事無補,也只能讓我爸更擔心。
我也不知道我咋在一夜之間就變得懂事了些,在那個年代的孩子普遍懂事的早,我已經算是比較晚熟的人了,但發生了這些以後,我不能不懂事兒了。
走在路上,我心裡難受,眼前老是浮現出我爸那雙壓抑的擔心的眼睛,也就在那個時候,我在心裡默默發誓,這一輩子,絕不讓我爸媽受苦,要讓他們過好日子。
這一晚上分外的忙碌,我們就這樣一趟趟的跑着,一次次的把二姐的生魂引回家。
除了我媽,姜老頭兒的壓力也很大,我看得出來,鎖魂結的一開一鎖,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看了幾次,我都知道,在這中間的過程中,一點細節都不容出錯,要不然就鎖不住魂。
而姜老頭兒每次打開鎖魂結都如臨大敵,而每次鎖上以後,就會鬆一口氣,我知道他是在擔心着,我二姐的生魂又跑出來,所幸的是,這件事情沒有發生。
最後一次,我媽同時帶了我二姐的兩個生魂回來,這一次我媽的身後足足跟了7個鬼魂,我發現我媽的腳步有些踉蹌了,連呼喚我二姐名字的聲音,也變得有些虛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