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下一個村子的路上,我以爲凌如雪會對我說些什麼,至少是她知道的答案,可她卻什麼也沒說,她告訴我:“你反正只是把你自己放進寨子裡去當人質的,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爲什麼又不能知道?至少知道一些東西,我會安心一些。”村子裡的怪異讓我有一種非常想要知道答案的衝動,特別是凌如雪說這些村民可憐,我更想知道爲什麼。
我自問我不是那種非常俠義的人,要以拯救天下爲己任,我最關心的也不過是我身邊的人。可是,人,總是要有一個良心底線的,這個良心的底線至少還能觸動你,讓你做些什麼。
否則,麻木不仁的活在世上,你坐擁了金錢,權力,風光無限。本質一樣也是行屍走肉,沒有半分意義。
這也就是師父說的大義所在,捨身成仁,才能讓生命綻放光彩。
就如國難之前,有那麼多將士願意用血肉去維護國家,前仆後繼,這也就是一種良心的底線。是啊,或許在良心的底線爆發之前,他們也許也只是有些小自私的普通人。
我問凌如雪這些倒不是真的爲了求安心,只是根據我知道的線索,我猜測出的答案已經隱隱的觸動到了我的那份良心底線,我想證實。
但凌如雪好像猜透了我,她說到:“陳承一,我不能告訴你,有時知道了真相,然後又無能爲力的感覺,特別的痛苦。與其去想一些你根本不能解決事情,你不如想想怎麼解決自己身爲人質的困境。”
我嘆息了一聲,這種無能爲力,偏又滿腔熱血的感覺我體會的已經夠多,受到的教訓也算足夠!我不知道凌如雪這算不算是在關心我,怕我衝動把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還是說她覺得我不靠譜,太沖動偏偏又缺乏足夠的能力。
這個女人我猜不透,可是卻被她猜透的感覺讓我很難受,不過我覺得她猜透的也許只是三年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我開口說到:“你好像很瞭解那種痛苦又無能爲力的感覺?”
“一直很瞭解,從出生開始就瞭解。何止是我,寨子從某一年開始的世世代代都很瞭解。”凌如雪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我,雙眼只是望着前方,但是語氣中包含的情緒卻是千言萬語都不能形容出來,我能體會,然後跟着悲涼。
一路無話,只有慧根兒這小子很活潑的看這看那,累了就賴我背上休息,那份依賴和信任讓我很感動。
就如我一開始所說,我不明白慧根兒爲什麼對我那麼依賴,可是我不能負了這份依賴,有些感情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很重了。
曾經,我把這些很重的感情握在手裡,很怕失去,一旦觸動我就發狂,我依稀能記得我對師父吼出的那一句:“我,不放。”
如今,也是一樣,我怕失去,可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發狂任性並不能阻止你重視的感情,重視的人不受傷害,也許事情只能變得更糟糕,好心難道就不會辦壞事兒嗎?就如晟哥給我的那一個狠狠的耳光!
其實,我學到了很多,就如,真的重視,真的在意,那就拼命的保護他們,但是保護的辦法有很多種。
師父,我也不知道這樣,算是算是我成熟了一些,面對我的孩子氣,最縱容的一直是你,你常常說,男人不到30歲不能說成熟,如果在30歲以前就成熟了的男人,應該是被拔苗助長了的後果。意思也就是經歷了太多痛苦,不得不成熟,可是心理上一定留下了大段的扭曲,這樣的過程是可惜的。
可是你又是在盼望着我早些成熟吧?我能感覺你那種壓力,不得離開我,忍痛我對拔苗助長的無奈,或許你也有什麼身不由己的事兒?
沉默的行走中,我想了太多,最終視線停留在慧根兒搭在我肩膀上的小臉蛋兒上,我會保護慧根兒的,在某種情況下,慧根兒跟着我走這一趟,纔算是最安全的吧。
好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凌如雪忽然對我說到:“陳承一,你這次帶上慧根兒是很失敗的衝動,幾乎讓我差點錯誤了判斷了你。”
我笑了笑,說到:“是嗎?你是不是因爲我這次帶上了慧根兒,就以爲我是要去大鬧黑巖苗寨,然後拯救人質?如果我是蘭博的話,我想我可以考慮這樣做。”
“蘭博是誰?”凌如雪不太瞭解的望着我。
我忽然覺得很開心,原來‘淵博’如凌如雪,她竟然不知道蘭博?她難道沒看過電影?我說到:“你沒看過電影嗎?不知道第一滴血裡的蘭博?一個很厲害的男人。”
凌如雪很淡然的說到:“我沒看過電影,在外面的日子,學習還來不及。”
我忽然很衝動的問到:“那你想看電影嗎?”
“我也不知道,電影好看嗎?”難得凌如雪會對一樣東西很好奇。
可是這樣的凌如雪就是讓我分外的動心,我忍不住開口說到:“以後,我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我還請你喝可樂,我請客,不要你花錢。”
“啊?”凌如雪貌似有些小吃驚的啊了一聲,竟然沒有給我任何回答,轉身走到了前面去。
我揹着慧根兒,對着凌如雪的背影喊到:“凌如雪,我帶上慧根兒不是衝動,是真的有原因,你相信我。”
“你不用對我解釋什麼。你師父也常常對我姑奶奶說,道家人行事隨性而爲,不需要對別人解釋什麼,也不需要別人瞭解什麼,只要能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們道家之人一個個自由散漫,沒有什麼責任心。所以,你根本不用解釋。”這是凌如雪對我說話最長的一次,無奈是在說我師父和我們道家人的壞話。
可我竟然辯駁不得,因爲我師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揹着慧根兒,有些愣愣的站在山林中的小路上,心裡忽然想起了如月,對不起,如月,我也騙了你,可是有些事情,能對酥肉,沁淮說,也不可以對你說。
儘管,我知道你對我好,願意和我捨身犯險。
可是,這一次,無論是你,還是你姐姐,我都沒有讓你們摻和進來的心思,要的只是你們帶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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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們在山林中穿行了將近10個小時,纔來到最後一個村子,到了這裡,我都有一種錯覺,在想這個村子算不算中國最偏僻的村子了?
因爲從這裡到外面最近的一個小鎮,起碼要步行一整天,然後還要騎馬,坐車的,想想就覺得封閉的可怕。
不過,一想,我國的無人區都那麼多,這村子也算不得最偏僻,至少這裡只是原生態,道路還算上難行,如果國家有心修路的話,這裡一樣會慢慢被染上現代的痕跡。
畢竟這裡的自然資源並不差,難道是國家有心‘遺忘’這裡?
這個村的情況和上一個我們路過的村子,情況差不多,一樣的貧窮,或許更貧窮一些,因爲在這個村,茅草房都少見,多是樹皮房子。
相比於上個村,這個村子裡的人更加的慵懶,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我和凌如雪行走在這個村子裡,發現幾乎整個村的人都無所事事,只是扎堆的在一起打牌,發呆。
在上個村,我們至少能看見疏於打理的土地,在這個村,我們連疏於打理的土地都沒看見。
在我有心的觀察下,我發現整個村子很奇怪,年齡呈現了兩極分化,村裡除了大量的‘老人’,就是大量的孩子,這些孩子估計也是受了大人們態度的影響,一個個都缺乏孩子們該有的精氣神兒,連瘋鬧都很少。
甚至有孩子就睡在村裡的土路上,也沒有人去管。
如果這是現代,我也許會認爲這是一個‘留守村’,因爲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可是那是90年代,還根本沒有這個概念,我清楚的知道,這些所謂的老人,可能年紀年輕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