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裡,陳大師說起這段往事,面容是那麼的苦澀,連夾在手上的煙也忘記了抽,他說到:“後來,我就和這個小孩兒一起開始行騙,也才知道他叫阿波,是個來自湘西的苗人。聽說他還有一個名字,可他卻一個人也沒告訴。那麼多年吧,說是行騙也不完全是,一般的人我們就用簡單的騙術,遇到他重視的大客戶,他就會親自出手下蠱。呵呵,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個會下蠱的苗人。”
說到這裡,沁淮問到:“什麼人才是他重視的大客戶?”
“就是特別有錢的,他就很重視,我和他是二八分成,我二他八,我覺得他對錢重視到了幾乎瘋狂的地步。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才吐露了一點點消息,說他的寨子需要很多錢。那個時候我也纔想起,他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說我是什麼他們考察的結果,說的跟一羣人似的。那麼多年,我也只見到他一個人。”
這時,我和沁淮的心裡都有些震驚,這根本不是一個蠱苗在瘋狂,按這陳大師的說法,根本是一個寨子的蠱苗在瘋狂啊!這個苗寨要做什麼...?
我和沁淮都算是那個特殊部門的人,對這些事情都特別敏感,這一發現讓我們心驚肉跳。
但我們是不可能對這個陳大師多說什麼的,我只是問到:“你那個叫阿波的朋友跑了,但是在跑之前,給我的一個朋友下了蠱,所下之蠱和以前雲老爺子中的蠱是一樣的,你知道什麼嗎?”
事到如今,那陳大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很乾脆的說到:“他有很多下蠱的辦法,但是有一種蠱,聽說是他特別在意的蠱,他不會輕易動用,給雲老爺子用的就是那蠱,你朋友估計也被他那蠱咬了。那蠱我見過,是一個奇形怪狀的很小的蟲子,看樣子就很恐怖,五顏六色的,聽他說,那蟲嘴裡有類似於麻藥啥的液體,咬人沒感覺,讓人防不勝防,就算他們寨子裡有這蠱的人也不多。至於解蠱,要用另外一種蟲子咬一口才行,另外還有一種藥粉,可以剋制一下,他給了我一些那個藥粉,用來畫符....”
聽到這裡,我激動的問:“那符還有嗎?”
“在我家裡,還有一些。另外...”那陳大師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望着沁淮說到:“你們聽了這些,也知道我沒撒謊,我也是被逼的,你們能不能幫我求求情啊?我這一坐牢,我家裡人咋辦啊?”
沁淮說到:“這個我可以幫忙看看,不坐牢是不可能的,你和那個阿波一起做了那麼多壞事兒,難道不該有個報應嗎?想想那些被騙錢甚至中蠱的人吧?”
“可我有什麼辦法?那蠱蟲要人命啊。”陳大師無奈的說到。
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打算和陳大師辯論什麼,如果有心不做這些事兒,在當時完全可以求助公安局什麼的,就算當時沒有,至少也不是選擇合作十年那麼久,而且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吧?
在這世界上,我對因果是深信不疑的,既然有了因,你怎麼可能逃避果?我只是對他說到:“能幫的,我們儘量幫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個阿波是哪個寨子的?”
陳大師皺着眉頭努力的回想着,然後纔不確定的說到:“我不知道他是哪個寨子的,他這人防備心很重,連酒都很少喝,就那一次喝多了,不過那一次他除了說他們寨子需要錢以外,還說了一個模糊的地名,是我無意中問的,問他家鄉在哪兒,爲什麼那麼久不回去。那個地名兒是湘西xx地方,我沒大聽過的一個地方。”
可是陳大師這一說,我心裡忽然就‘咯噔’了一下,我想起了那次在火車上,那個萍水相逢的人跟我說的地名兒,是一個地方的,也是沒有具體的指出寨子的所在,就是一個大概的地名。
那個地方,是蠱苗的聚集地嗎?
問到這裡,陳大師這裡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可是我心裡也大致有譜了,知道必須要去一次湘西的那個地方了,而且我很好奇那個寨子要做什麼,需要那麼多的錢?他們那樣傾巢出動的瘋狂會帶來什麼後果?
師父說過,我們道家要有大義,我一直記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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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守所出來,我和沁淮直接去了陳大師的家,拿到了那個有解藥的符,和剩下的一些藥粉。
按照陳大師的話來說,這些符上的藥,加上藥粉大概能壓制酥肉一年不發作吧,接下來的話,如果不找到那個阿波,酥肉就會徹底發瘋,變成一個很危險的瘋子,而且很有可能因爲發瘋,玩死自己。
回到家,我們當時就燒了一張符紙給酥肉喝,喝下之後,效果出奇的好,不到一個小時,酥肉身上的青紫色就消退了不少,而且按照陳大師所說的,用藥這段時間,酥肉不會神志不清。
酥肉的事情暫時得到了解決,然後我建議酥肉先跟沁淮回北京,因爲我要去辦一件事兒,那就是親自去一次元懿家裡。
我知道,元懿有個女兒,讓他放心不下。
三天後,我們處理好了這邊的一切,我就收拾揹包踏上了火車,在上火車之前,我吩咐沁淮,儘量去那麼部門查一查孫魁的所在,應該會有備案。
因爲湘西我們人生地不熟,在那個民風彪悍的地方,有個熟人領着總是好的,而且苗寨對那個時候的人們來說,大多很神秘,我們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找到了孫魁的所在,也就能找到孫強,有孫強帶着我們,應該事情會順利很多。
跟孫強相處了那麼些日子,我也說過,以後他就是我的親弟弟,可是一旦分開,卻無從聯繫,這真的讓人很苦惱,沁淮甚至說:“媽的,乾脆以後一個配一個大哥大,真是不方便啊。一個個都隱藏的那麼深。”
元懿是東北人,具體點兒是黑龍江人,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黑龍江的小城,離四川很遠,說起來拒絕了要幫我直接買機票的沁淮,我要坐很久的火車。
火車上的時間也確實難以打發,好在這次我也算‘財大氣粗’了一把,直接買的硬臥,一上火車,我就睡了,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間,我貌似聽見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但又沒具體想起來是誰,加上睡意正濃,也就沒去在意了。
當我一覺醒來,就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看,卻發現周圍盡是一些陌生的臉孔,並沒有看見什麼臉熟的人兒。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這樣想着,再想着這聲音也不是太熟悉,也就沒有多在意。
無聊中,我看了一下時間,從上火車到現在,已經過了12個小時了,看看窗外,已經能看見積雪,這是四川沒有的景色,我已經到北方了嗎?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笑了笑,自己這一生還真是顛簸,不過我也才23歲,竟然去過了那麼多地方。
火車持續的行駛着,在火車上又呆了幾乎兩天一夜,這纔到了黑龍江的那個小城,元懿所在的城市。
這邊真的是好冷,有先見之明的我,穿了一身幾乎可以稱之爲厚重的衣服,都還是覺得抵擋不住那股子寒氣。
我到的時候,天上正洋洋灑灑的飄着雪花,我捏着手上的地址,挨着打聽,總算打聽到了元懿家的所在,是一棟不算新,也不是很舊的單元樓。
站在這樓下,我的心情不是那麼平靜,總想起很多事情,看着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我在想,元懿的鄰居們估計也不知道元懿的真正身份是個道士高人吧?
帶着這樣的心情,我上了樓,站在元懿家的門前,卻久久不敢敲門,忽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能面對很是愧疚的樣子,可是這是我背上的因,我能逃避嗎?
終於,我還是鼓足勇氣,敲響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