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去後的第二天,是一個星期天,我們三姐弟都不用上學,而在那天早上,我媽破天荒地的下了肉絲麪給我們做早飯,總之我瞅見了,是饞的口水直流。
也是在那天早上,我爸也沒出去忙,反倒是等着九點多鐘,我們都起牀了,和我們一起吃早飯。
一切看似很平常,一切又很不平常,可惜那時我年紀小,根本就在意,只顧着埋頭稀里嘩啦的吃着我的肉絲麪,只是吃着吃着的時候,我就聽見我媽那有些急切的聲音響了起來;“二妹,你咋又吃那麼少?”
那聲音都急得變聲了,說不上來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擔心,總之震得我都擡起頭來,看是咋回事兒了,嘴巴上還掛着2根麪條。
“飽了。”二姐回答的很直接,聲音如往常一般細聲細氣兒的,只是不知道爲啥,就是透着一股虛弱。
再說了,照平常,溫柔的二姐是怎麼也得給我媽解釋兩句的,可在今天她給人感覺就是不想說話。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媽,她忽然把筷子一扔,望着我爸,喊了一聲:“老陳......”就哭了。
這下,我大姐也愣住了,這家裡唱的是哪出啊?咋高高興興吃個肉絲麪,就給弄成這樣了?感覺上二妹吃不下也不是啥大事兒,媽怎麼就哭了呢?
奇怪的是,我爸也一臉沉重的放下了筷子,看他那碗麪也沒動多少,顯然他也沒心思吃,捲了一根菸,我爸給自己點上了,望着二姐說到:“二妹,天大的事兒,有爸媽頂着,你有啥就說啥,乖。”
二姐沉默着,我媽急得在旁邊幾次想說話,都被我爸給阻止了,直到我爸一根菸抽完,想捲上第二根抽的時候,我二姐纔開了口:“爸爸,不要抽了。”
我媽常常就念叨我爸煙抽得多,以後要得肺癆病,沒想到就這樣被心細如髮的二姐給記下了,一直不怎麼想開口的她,終於因爲我爸想多抽一根菸而開口了。
我爸一聽我二姐終於說話了,趕緊的就把煙給收了,眼眶紅着,也不知道是因爲給感動的,還是擔心的。
“二妹,爸擔心你啊,你把事情好好說說,爸放心了,也就不抽那多煙了。”
聽着我爸都這樣說了,二姐點了點頭。
我媽在旁邊緊張的說到:“要大妹和三娃兒迴避不?”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說到:“不了,就當是我們一家人擺龍門陣,一起幫助二妹。”顯然,我爸這樣做,是爲了緩解二姐的緊張情緒,也可能覺得有些事情終究會發生,該提前給孩子們打個預防針了。
顯然,有我和大姐在,二姐終歸是輕鬆一點兒的,她理了理耳邊的頭髮,開始了小聲的訴說。
“就是弟弟生病那天,我和大姐一起回來看弟弟,在快到我家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女的,就站在離我家門不遠的老槐樹下,我當時也沒看清楚,就覺得她穿的衣服怪的很,像是那種唱戲的衣服。”
二姐說到這裡,大姐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哪裡還忍得住,急忙說到:“就是,就是,二妹那天提過,我當時沒在意,因爲我的確沒看見啊。”
我爸一聽到這裡,手抖了一下,轉頭問我大姐:“你沒看見?還是沒注意?”
“我...”大姐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說到:“我真的沒看見,要是有個穿唱戲衣服的女的,我不可能不注意的啊,那麼明顯,咋會看不見?”
我爸得到了我大姐的答案,手又抖了一下,他強行控制住了,可我媽就不行了,在那裡急的直扯衣角。
“沒的事,我覺得就是大妹沒注意,二妹,你繼續說。”這個時候,我爸認爲必須是要安撫二姐情緒的,可他想不到,他這樣一說,二姐反而激動了起來。
“爸爸,不是的,大姐沒有亂說,我覺得就我一個人看得見她!”
見二姐激動了,我媽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一把摟住了二姐,心疼的說到:“那說不定就是個女瘋子,有媽媽在,你啥子都不要怕,大不了媽媽和她拼了。你把事情講清楚就對了。”
我媽一邊說,一邊摸着二姐的臉,母親的身上總有一種能讓人安靜的神奇的力量,在我媽的安撫下,二姐終於平靜了下來,偎在我媽的懷裡,繼續述說起來。
“當時我覺得她穿的衣服怪,我就盯着她多看了兩眼,哪個曉得她也盯着我看了一眼,那樣子好嚇人,我不知道咋形容那嚇人的感覺,就記得她那雙眼睛看人的眼神嚇人。”二姐極力的想形容,可是她卻完全形容不出來是怎麼一個嚇人法,恐怕連這種回憶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當時就不敢看她了,我還以爲大姐也注意到了,就拉着大姐趕緊的往家走。後來,我們兩個去看弟弟,我又想起那個女人了,怕的很,我就想問一下大姐,結果大姐說她根本沒看見。後來,我一晚上都在做惡夢,老是夢見那女人的眼睛,我又不敢說,一個在被窩裡頭哭。”
說到這裡,我媽把我二姐摟得更緊了,我爸也心疼的摸了摸我二姐的頭髮。
至於我和我大姐聽得目瞪口呆,臉色也不好看,覺得很害怕,特別是我,又想起了那晚上的經歷,也不知道咋的,還特別想起了那個跟上來的紅色光點,和那個紅色光點變成了陰測測的女人,我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再過了兩天,我又在放學的路上,在那顆老槐樹下看見了她第二次,我遠遠的就看見了,我根本不敢望她一眼,我就跑回家,我覺得她愛在那兒站着,我每次過那裡的時候都是跑。但是...但是....”說到這裡二姐哭了,她沒哭出聲,只是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她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到:“但是,我發現這幾天我在哪兒都看得見她,我在學校中午休息時,轉過頭,就發現她站在我們學校操場的樹下面,好幾次了...遠的很,我看不清楚,但我就是感覺她在盯着我看。”
二姐有些語無倫次,眼淚掉的更厲害了,但我們是一家人,血脈相連,都能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也都能體會她現在的心情。
“我問同學,你們看見操場站的有人沒有,他們都說沒得,每一個都是那麼說的,晚上睡覺,我總覺得她在窗戶邊兒看我,不,不是的,有時候,我覺得她就站在我家門口。我怕的很,我又不敢說......我覺得我好想擺脫她哦。”
二姐總算把話絮絮叨叨的說完了,說到後面,完全是在拼湊句子了,可是我們一家人卻聽到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衝動,一下子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大喊到:“爸爸,我曉得她是哪個,我曉得,哪天晚上我就看見一個女的跟到我們的,肯定就是她!肯定!”
我爸媽完全不明白我在說啥,因爲我沒提起過這件事兒,可他們的臉色卻異常的難看,也不知道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時候大姐站了起來,走到二姐面前摟着她:“二妹,你不要怕,書上說了的,這個世界上沒得鬼神,都是騙人的,以後我和你一起,我就要看看是哪個女瘋子敢欺負我妹妹!”
其實大姐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這番話說的特別沒有底氣,因爲她那天確實就什麼也沒看見,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己妹妹是不是瘋了,這個結果她是絕對不願意面對的。
如果是這樣,她情願相信世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