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來了,我們自然就沒有在接引點待下去的必要了,不過按照規矩雪山一脈的使者只會在午飯後的時間要問一次是否離開,也就意味着我們必須要在接引點再呆上一晚。
這一晚,也勉強算是相安無事,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爲強子三番五次的想去找那些喇嘛麻煩,被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勸說住,而一整個晚上我幾乎都不怎麼敢閉上眼睛,就怕強子又衝動。
好在就算是勉強,這一夜也過去了。
因爲通知了雪山一脈的使者就要離去,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接引的馬車就來了,因爲加上喇嘛人比較多的原因,這樣的馬車來了兩輛。
曾經在大市的時候,我就見過這樣的馬車,並沒有覺得有多驚奇,只是忍着睏意和師父還有強子朝着其中一輛馬車走去。
既然有兩輛馬車,我們兩夥人自然是分開坐的,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幾天裡一直表現的很‘剋制’的那一行喇嘛,在我們上車之前,忽然把我們攔住了。
強子的火又上來了,我拉着強子的手臂,幾乎是強硬的對強子說到:“聽我的。”
強子悻悻的站在了我的身後,看樣子頗不服氣,忍得很辛苦的樣子,而我望着那一行喇嘛笑了笑,說到:“各位,莫非幾日同宿之誼,讓你們捨不得,特別來和我們告別嗎?”
“姜立淳,陳承一,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雪山一脈到底最後會是什麼態度,咱們就走着瞧吧。人,要順應大勢,現在聖祖就是大勢,我們寺也定將跟隨聖祖崛起..我勸你們放棄這次雪山之行,趕緊找個生僻的地方躲起來,還可以保住一條小命。否則,等到大勢一定,沒有任何勢力再能保住你們。”那個喇嘛的漢語說的非常生澀,斷斷續續,比起湘西祖巫十八寨的苗人還要不如,我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聽清楚他說什麼。
卻不想他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住,然後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到:“到時候,祖巫十八寨也好,就連這雪山一脈又算什麼?”
我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着他得意的嘴臉,反問了一句:“看起來楊晟是和你們那個什麼寺聯合起來了,對吧?看你的意思,楊晟也知道我來雪山一脈了?咋了,是怕了祖巫十八寨,不敢一路追殺了?”
其實這一路平安無事,是我心中最疑惑的地方,對於挑釁的話我有什麼好惱怒的?看這些喇嘛可能是在寺廟呆久了,雖然兇狠,卻沒什麼心計的樣子,套套話纔是我的目的。
而至於是什麼寺廟,我沒有去猜測,我感覺應該是和路山有關聯那個寺廟,但是世事真的就如此巧合嗎?
“聖祖會怕祖巫十八寨?你別說笑話了...現在,聖祖已經是大勢所趨,顧不上追殺你們這些小蝦米了。我等出家人慈悲爲懷,你若聽不進去勸誡,那也就罷了。”那個喇叭雖然說沒有完全的上當,但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原來我們這一路平安無事,是因爲楊晟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我們身上。
我可以推測,楊晟一定在做一件關鍵的事情,這個事情已經關鍵的讓他顧不上我們了...而雪山一脈遇見這些喇嘛應該也不是巧合,可能楊晟也想拉攏雪山一脈。
想到這裡,我望着那個喇嘛離去的背影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因爲你們也沒有把握說服雪山一脈,纔想勸我們離開吧?什麼叫出家人慈悲爲懷,看你們面相,和慈悲扯不上半點兒關係。”
我這一句話說的那幾個喇叭同時停住了腳步,那個會說漢語的喇嘛忽然就轉頭說到:“陳承一,你倒是伶牙俐齒。就算雪山一脈還想明哲保身也是無所謂,聖祖已經是大勢所趨,咱們就走着瞧。”
我沒有與他廢話了,而是眉頭微皺的拉開了車門,上了那一輛馬車。
我自然不會全部相信那個喇嘛的話,如果是真的不在意雪山一脈,他們完全沒必要在我們上馬車之前,還試探着想瓦解我和師父想去雪山一脈的想法....這說明他們不僅在意,而且他們也沒信心。
這對於我和師父來說,算不算一個好消息?而不利的消息在於,從字裡行間裡推斷,楊晟可能走出了‘了不起’的一步,纔會讓他們口口聲聲說着大勢所趨...而這‘了不起’的一步,到底多了不起呢?我不知道,只是有些苦澀的想着,至少了不起到讓他連和師父這麼大兩塊絆腳石都顧不上了。
“哥,那個喇嘛你與他廢話什麼?打一頓不就得了?對於敵人,殺一個是一個,打一個也能壓下一點兒他們囂張的氣焰。”我在思考的時候,強子氣呼呼的開口了。
這個時候,馬車已經飛快的平穩的前行,我的思路也被打斷了。
師父手裡拿着一個蘋果,咬的咵嚓咵嚓,聽聞強子說的話,斜了一眼強子,笑罵了一句:“你吃了火藥?”
強子不敢和我師父頂嘴,又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樣子,我看得心中一動,忍不住坐直了身體,看着強子鄭重其事的說到:“強子,哥很認真的要求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答應?”
“哥,我答應。”強子看我認真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跟着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以後,你每次想打架的時候,能不能在心裡把這個口訣默唸一遍之後,再做決定?”說話間,我看了一眼師父,師父這個時候已經啃完了一個蘋果,又從車子上的小几上拿了一個橘子,開始剝皮兒了,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樣子。
我明白師父默認的意思了,畢竟就算是小小的靜心口訣,也關係到老李一脈傳承的問題,是不可能輕易的傳給別人的...而師父這態度也就當是不知道,默認我傳給強子了。
所以,我幾乎不再猶豫,開始傳授強子靜心口訣,因爲一些發音斷字的問題,這靜心口訣其實也不是就像背書那麼簡單,反正這一路上也無事可做,我就乾脆專心的教導起強子靜心口訣來。
強子肯定不是笨的,但是學習起這靜心口訣也頗爲費力,我這個時候才忍不住驕傲的想了一下,小時候我初學的時候,也不見得有那麼困難啊,看來我果然是天才的。
但這個想法我不敢流露絲毫,我想對面坐着那個已經吃到第四個水果的老頭兒會抽我的。
而面對我,強子也不敢有絲毫的不耐煩...我看出他是一開始在忍着焦躁和我學習靜心口訣,慢慢的隨着靜心口訣的唸誦,心思才漸漸的靜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強子總算完全學會了這精心口訣,我覺得口乾舌燥,想拿一個水果吃,卻發現車子那麼大一盤水果竟然被師父給吃完了,此時這個老頭兒雙手抱胸,腳搭在凳子上,睡的呼嚕震天,我一時間無奈了,心裡又冒出來一個念頭,這老頭兒可靠?
好在車上也備着清水之類的,我正喝着,就聽見強子對我說到:“哥,這個口訣真的有用,念幾次,我就覺得內心要平靜許多。你不知道,很久的日子了,我的內心就像憋着一把火,看什麼都不順眼...念着這個口訣,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了。”
“是嗎?那就好,這個口訣你不一定要念誦出來,你也可以在心中默唸,答應哥,以後想要衝動的任何時候,都在心中默唸一次這個口訣。”我不嫌囉嗦的對強子再次強調了一次,而強子重重的點頭。
在接下來的時間無事可做,而馬車又一路行駛的太過平穩,我終於忍不住睏意,在車內睡着了...當馬車完全停下來的時候,正是天矇矇亮的時間,我們終於被帶到了雪山一脈的入口。
和上一次一樣,這個入口自然有接引人在等着我們...但我並沒有看見喇嘛那一行人,我並不奇怪,因爲這一次這個入口,也和上一次我們一羣人進入的入口不同,一眼看去完全就是兩個地方。
所以,我認爲喇嘛一行人多半被帶到了雪山一脈另外一個入口去了。
我們從馬車上下來以後,馬車就調頭走開了..而這個最後一路的接引人也是沉默着二話不說,轉身就帶着我們朝着這一條看似一條雜亂的石頭路走去。
我們連忙跟上,到了現在,我也早就習慣了雪山一脈的人這一種做派,沉默寡言話很少的樣子。
就這樣沉默的前行了半個小時...我終於看見了熟悉的一個路口,那是一條開在斷崖上的路,從這裡下去,就是雪山一脈的真正所在了。
我的心中免不了有些激動,到了這裡,是不是終於可以和失散已久的大家見面了?他們應該是在這裡的吧?
而走在我前面的那個使者,忽然也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莫名的望着笑了一下,說到:“陳承一,我還記得你。”
什麼意思?我微微揚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