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大爺因爲酒醉而沉沉入睡,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和師父到底沒有叫醒他,此刻只是有些悶悶的又繼續喝了兩杯悶酒。
夏天熱,這裡靠近山脈的鎮子還好一些,畢竟山風帶來了陣陣兒的涼爽,不過在小小的門房裡憋着,還是有些憋悶的。
一瓶酒喝完,我和師父也喝得差不多了,乾脆的走出了門房,爬到了這個小房子的房頂,準備就在這上面將就一夜。
師父一直就是一個心事放肚子裡,而且很實在的只會解決事情,不會多憂慮的人,聽了小鎮那麼多的事兒,竟然爬上來之後,在山風舒爽的吹拂下,很快就在我身邊打起了呼嚕。
這個時間差不過兩分鐘而我卻一直是一個心事重的人,反而想東想西的睡不着,乾脆的坐起來,點上了一支香菸,看着這山腳下‘燦爛’的夜色發呆。
是很燦爛啊,這恐怕是一生在城裡的人再也看不到的夜色吧,閃爍的繁星彷彿離人很近很近,一條光芒閃爍的銀帶就和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是銀河每當這種時候,我的思緒都會飄的很遠,會想在銀河裡的星星上,是不是也有一種存在叫修者?如果真有,他們又走到了何種地步?
這個世界?這個宇宙到底是有多神奇?
不過,想一會兒又會自嘲的笑笑,爲什麼奔四的人了,有時候還會透露出這種稚嫩?
和天空的燦爛對比的是這個鎮子的黑沉,放眼望去,整個鎮子竟然沒有一點點燈光顯得有些孤獨的落寞,又在這種落寞背後隱藏着一種黑暗纔會有深深未知,我不知道怎麼會想起這句話?反而不用死寂這個詞來形容這個鎮子,不是更貼切嗎?
扔掉菸蒂,我就笑了,其實我又何必想太多,每件事情都要想個爲什麼?師父的鼾聲在提醒我,人生有一種境界是,如果這一秒是安靜的,那我就享受這一秒的安靜,前提只是我也從來沒放棄過要做的任何事。
有師父的鼾聲在身邊,也分外的安心我收起發散的思維,也閉上眼睛準備睡了。
但是,在鼾聲之下哪有那麼容易睡着,總之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我還是有些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有一些睡意了,卻忽然聽見從鎮子的深處傳來一陣兒若隱若現的腳步聲。
我開始並沒有在意,以爲是自己‘幻聽’了,但隨着距離的接近,這個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讓我猛地一下睡意全無,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就想把師父叫醒,但轉念一想又算了,只是裝作自己也睡着的樣子,平躺在屋頂上。
我緊張是因爲我和師父身處的情況,不得不讓人防備着一些,而且這個鎮子多少也有些神秘而我沒叫醒師父,則是因爲我心中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感覺,所以不必那麼大驚小怪,而師父的鼾聲還是一種最好的掩飾,至少不會打草驚蛇。
我能聽出那個腳步聲刻意的放得很小聲,如果不仔細根本聽不出來,但我聽力一直很好,加上這鎮子安靜的過分了,我才能從之前若隱若現的聽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師父的鼾聲太大了,傳出了很遠的距離,所以這個腳步聲慢慢的也沒有這麼小心翼翼了。
在黑夜中聽見一個腳步聲慢慢的接近自己,其實並不是一種好的體驗,總伴隨着一種未知的緊張,特別是當那個腳步聲忽然就停在了離你並不遠的地方,那感覺更加的奇怪。
來人在門崗的之下,我在門崗之上,因爲整個門崗是一個不高的平的小房間,所以我眯着眼睛,大概也能看見在門崗下有一個顯得有些佝僂的身影在看着我們。
我的靈覺一向就強悍,所以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也讓我分外的不好受,因爲那種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就如同化爲了實質在上下的審視我,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師父卻沒事兒一樣的,睡得更香了,甚至在打呼嚕的同時,還啪嘰了兩下嘴,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清楚的胡話,讓我哭笑不得。
或許是師父睡的那麼沉,再次‘鼓勵’了來人,忽然就一道光亮打在了我和師父睡的地方,我反應也算快,趕緊的閉上了雙眼,呼吸平穩,也假裝睡的很熟。
但在心裡卻是暗罵着,誰這麼沒禮貌啊?用手電照人睡覺。
那手電的光芒在我和師父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終於被來人收了回去,接着我聽見了一聲微微的嘆息聲,這嘆息聲不時惆悵,而是充滿了某一種擔心。
擔心?在擔心什麼?難道是擔心我和師父?顯然不可能不過,我沒有感覺到來人的惡意,只是感覺到他在仔細觀察我們,像是在確定什麼?所以,我也慢慢的不是那麼防備了。
停留了大概一分多鐘,來人轉身離去了,輕微的腳步聲提醒我,他是真的走了,我壓抑不住好奇的微微起身,仔細看了一眼,雖然沒有任何的燈光,但到底是個星光燦爛的夜晚,我模糊的看見來人是一個老者,從穿着上來,是這個鎮子的苗人。
他爲什麼要半夜來觀察我和師父?我心中充滿了好奇,可是也沒有答案,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兒終於是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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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我就醒來了,因爲這畢竟是靠山的鎮子,早晨的露水重,我是被露水的溼涼氣兒給弄醒的。
轉頭,就看見師父已經坐在我旁邊抽着旱菸了,這葉子不是師父常常抽的那種,只是一般的旱菸葉子,在逃亡的路上也不能講究那麼多,有的抽也就不錯了。
“師父,那麼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和師父招呼了一聲。
“下去再說。”師父的臉色平靜,也看不出來什麼,只是下去再說是什麼意思?明顯有話要對我說啊。
但師父也不和我多說什麼,直接就從屋頂上跳了下去,我也只能跟着跳了下去。
門房內,那個東北門房大爺還睡的很香,站在門外都聽到呼聲震天師父就是在這個時候對我說的:“承一,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現在上山吧。”
“那麼快就上山,這早晨,山上露水重啊?”說實話,昨天夜裡我睡得不是特別好,現在都腰痠背疼的,我還想再在車裡休息一會兒。
師父沒接我的話茬兒,而是反問我:“昨天夜裡不是有個‘客人’來看我們了嗎?”
“師父,你知道?”我吃了一驚,那個時候我記得沒錯的話,師父睡的正香,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
“你以爲我真的睡着了?那腳步聲一靠近我其實就醒了,但是如果我不裝作那樣,天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這個鎮子不太平咱們還是儘早離開吧,現在這處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師父這樣對我吩咐到,但眼中卻閃過一抹莫名的內疚。
對的,這是師父的內疚,我不會看錯,但是我卻有些莫名其妙,師父到底在內疚些什麼?
但師父已經不怎麼說話了,而是張羅着讓我去洗漱,吃點兒東西,收拾一下就準備上山了,至於要去山上的哪裡,恐怕只有師父才知道了。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就弄好了一切,我和師父一人揹着一個半人高的登山包就出發了,這裡面放着比較專業的設備,包括一頂睡覺的帳篷,我想這次在山上應該會比上一次好過吧?
因爲醒的早,看看時間也不過才7點左右,門房大爺還在睡覺,我們也沒有叫醒他,就直接出發了。
走出了這個政府辦公樓,我和師父才發現這個鎮子夜裡安靜的很快,但在早晨卻也‘醒’的很早,當我們走在鎮子的正街上時,街道上已經有了不少的行人。
就同我們剛來時一樣,這些人還是打量着我們,目光疏離,還帶着一些暴戾的感覺和別的地方不同,這個鎮子的人只是打量,根本沒有人上前來和你搭任何一句話。
我心裡被看得毛毛的,就算對苗人有一種骨子裡的好感,也架不住被這麼肆無忌憚打量的怒火,有好幾次都想發作,卻本着不惹事的心情強行壓了下去,只管低頭走路。
鎮子原本就不大,而且我們是直衝着山上去的,很快我們就走到了入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