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頭陀死後,屍體被那些紅衛兵們用馬拖着遊街了一圈,亮閃閃的大光頭和地面磕碰了一路,最後成了爛西瓜的模樣,屍體被那些人點着柴火給燒成了灰燼。聽聞這個後,我怒火從心底一直竄到了腦‘門’,從未想過頭陀會死的這般的憋屈。
他在山腹密室中與嬰煞和傀儡戰鬥沒死,與鮎魚姥姥戰鬥沒死。河南與那些邪‘門’中人戰鬥時候沒死,‘陰’山中那般機關妖邪也沒死,卻這般死在家‘門’口,死在自己拼命保護的人手中。
“他們在哪裡?誰給他們的權利?事後難道沒有部‘門’給那羣‘混’蛋抓起來槍斃?”我大聲的喝問道。
辛媛眼帶淚痕的搖了搖頭,道:“他們現在佔了個軍隊大院,掛牌紅衛兵基地。根本沒人管這事情,瘋了,所有人都瘋了,整個社會都瘋了!”
我感覺‘胸’腹內的邪火蹭得一下竄到了腦瓜頂,拉起辛媛就要往外跑,口中喊道:“走,咱倆給頭陀報仇去!”辛媛用力的掙開了我的手,道:“諸葛先生下了禁令,此事不得找麻煩去,以後徐徐報仇。”
我錯愕的看着她道:“怎麼回事?你們都變了?現在死的是咱們一起數次出生入死的兄弟,何況死得是那般的憋屈。頭陀的在天之靈可都盯着咱們幾個呢!”說完後,大步流星的向那軍隊大院走去。
“等等我!知白。”身後喊聲響起,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後,步履聲在身後響起。笑容不禁掛上了我的嘴角,這纔是我印象中的辛媛。等她追上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她手中握着一把手槍。這東西還是剛入組織之時配發的,但我一貫更信任自己手中的劍,也就沒有在意它,仍在我屋子‘抽’屜了,不曾想辛媛竟然帶來出來。”
我倆人步履飛快的在街道上前行,直奔那被紅衛兵們佔領的軍隊大院。大院‘門’口站着一排穿着綠軍裝,膠皮鞋的青年,看樣子莫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圍在一起高談闊論着,不時爆發出肆意的笑聲,滿世界宣揚着他們的存在一般。
我怒氣衝衝的走到他們跟前,一腳把擋在我身前那小子踹出了五米遠,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嘴角往外咳中血塊。這一腳我根本沒有收斂着輕重,這小子怕是活不成了。
其餘人一看我這般模樣,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隨後反應過來一般,從腰間拿出刀子、武裝帶、棍‘棒’一類的東西,衝向我。我剛從後背‘抽’出周天星宿劍要衝過去,辛媛在身後一把拽住了我,道:“知白別衝動,這麼多人你總不能都殺了,問問誰是殺害頭陀的主謀,再殺不遲。”
我立定身子,衝那些人大吼道:“誰前些日子,殺了那頭陀,給我站出來!”
人羣衝過來的腳步一下子聽了下來,領頭的一位瘦弱的青年站了出來,口中剛說一句是我,就被我一個虎撲過去,一拳打中了心肺,哼也沒哼的就倒在了地上。這一下着實給這些小子嚇壞了,紛紛從腰間掏出手槍,指向了我。只是一時間尚未開槍,不知道琢磨着什麼。
十餘支黑‘洞’‘洞’的槍管指向我周身,着實嚇了我一跳,就算我身法再好,這麼近的距離,也是躲不過去的。但一想起慘死的頭陀,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軍隊大院就是一條寬闊的街道,路上行人一看這麼多槍掏出來,唯恐被流彈傷到,尖叫着向遠處跑去,附近的街道一下子顯得空‘蕩’‘蕩’的。
“跪下!給我們跪下!”隨着一道粗豪的聲音響起,人羣分開,一個看上去一米八多的個頭,足足有二百多斤的小子用槍指着我的額頭,向我走來。辛媛也把手槍擡起,指向了那個小子。一瞬間十多支槍又對準了辛媛。場面一時間有失控,我們雙方一個不注意,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但我能在死之前,保證把指着我腦袋那壯碩小子打死。
“我是任三兒,也是這裡紅衛兵的頭頭,認識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三爺。剛纔你打死那人是我的手下,也是我們裡腦子最好用的一人。如果不想死,你就跪下,叫聲三爺,然後挨個把我們跪一遍,今天就饒了你兩個人。”指着我腦袋那壯碩小子說道。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面前這小子,竟然也有如此膽量。但我怎麼可能跪下,理都沒有理他說話。
任三兒看着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爲什麼要打死那頭陀嗎?現在社會打倒一切封建‘迷’信、牛鬼蛇神。但我聽說你們以前行的就是封建‘迷’信,驅神喚鬼那一套把戲。騙騙鄉村百姓就可以了,還想在我面前咋呼。所以我纔打死那頭陀!”
他這話說完之後,我心裡一驚,他不過是一個紅衛兵小將,又怎麼知道我們之前組織所行何事。看來頭陀死就是場圈套,有人假借眼前這些小子之手,想一個個把我們除掉。或許就是諸葛先生口中那些想破壞我們組織的,竊據高位之人。我心中不由一陣發冷。
任三兒看我根本不理他,面上有些掛不住。一槍向我腦袋上砸去,想着給我砸個頭破血流。我本想躲開,但看着辛媛被那麼多槍口對着,也就沒有閃避硬生生受了這一下。腦袋感覺一陣劇痛,有溫熱的液體留下,看來是流血了。我心中也不禁有些自責,自己今日太過冒失,明知道他們手中有槍,還硬生生的跑了過來,簡直一點頭腦都沒有。如果此時就自己一人的話,也就和麪前這些紅衛兵拼了,但是掃了一眼身側的辛媛,不由搖了搖頭。
‘胸’口衣物一陣聳動,一隻小腦袋探出頭來,看着我頭上流下的鮮血,不禁焦急的低鳴了起來,擡眼看着用槍指着我的任三兒,呲開牙齒,就要撲過去。被我一把拽住。
任三兒看到我懷中的小九,眼神唰得一下就亮了起來,回頭衝其餘人招呼道:“快過來,這裡有只白狐!”話音才落,那些紅衛兵的身子就往前挪了兩步,探頭探腦的看向小九。
小九衝着這些人,模樣兇狠的低沉嚎着,氣勢洶洶。
任三兒猶如發現新奇事物一般,道:“呦,這小白狐還會發怒呢。這身皮‘毛’溜光水華的,剝下來做個帽子一定不錯,個頭小了點,但熬湯喝估計也不錯。”說完後,伸手就抓向小九。
一聲尖銳的慘叫,任三兒死命的甩着自己的左手,只見左手食指已經斷了一截,鮮血直流,而斷掉的手指頭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剛剛電光火石只見,小九一口把他抓過來的手指給咬斷了。
常言道,十指連心,這斷指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任三兒臉部肌‘肉’‘抽’搐着,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口齒含糊不清道:“給我打死這個白狐狸!”話音一落那些紅衛兵就圍了上來。
我轉頭歉意的看着辛媛一眼,此刻的境地已經不容我再忍了。小九可以說就是我的命一般,我決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到它。氣血迅速的運行周天經脈,就要拼死一搏。
“住手!”一道熟悉的喊聲傳來,隨着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只見諸葛先生帶着近百名士兵手中拿着長槍給我們所以人都包圍住了。手中槍口指着那些紅衛兵,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說道:“這倆人與一宗隱秘事件有關,我要帶回去調查。”說完後,帶着我和辛媛轉身離去。只留下任三兒和一干紅衛兵怨毒的盯着我們的背影。
諸葛先生直接給我們帶回了基地,一路上我一言未發。下了密室之後,諸葛先生開口道:“知白,我知道你怪我,頭陀慘死我心底也難受。你們一個個在我眼裡都如同我孩子一般,但是上層力量太大,我不能輕舉妄動。咱們需要噓噓圖之,早晚回把仇報回來的。今天真懸,你倆不許這般衝動了,如果不是被我得知消息借兵前來,你倆今天也死得那般憋屈了。”
一番‘交’談了解後,才知道諸葛先生明白頭陀死是上層有人動的手腳,但卻也沒有辦法,現在全國革命鬥爭已經到了一種瘋了一般的境地,完全不能像以前一般行事了。諸葛先生盡力爭取,也只是把我、辛媛、小喬三人保住,能留在基地之中。其餘組織衆人,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心中一寒。一股無力感涌上了心頭,從未想過會發展成這般。我們一個個道行高深的修煉者,卻如此的受制於人。那天回去後,我在基地裡呆了小半年的功夫,未曾外出,卻聽說那任三兒在京城裡‘混’得不錯,已經成了紅衛兵的大頭子。
心中那口氣怎麼也發不出去,思慮再三後,夜裡去了趟‘亂’葬崗,用聚魂的法子,召來些厲鬼,最重驅使他們夜裡去報復任三兒。三天後聽說任三兒死在自己家中,眼珠外凸,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被嚇死一般。其餘當初對頭陀開槍之人,也接連瘋瘋癲癲的。諸葛先生知道後,也只是嘆了口氣,未曾說些什麼。
在基地中,辛媛、我和小喬三人足足熬過了三個年頭,局勢卻越發的‘亂’了起來,各地都有死人事件發生。最初的那種和睦社會猶如‘肥’皁泡一般,被現實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