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讓王勇把車停一下。
“芋頭!”胖子喊了一聲。
芋頭面無表情轉過來看我們,只從他眼瞳裡看到了一些吃驚。
“你怎麼來着了?”我問。
芋頭穿的比較單薄,一件薄棉襖,一雙破旅遊鞋,腰上一如既往纏着個布袋子。
土了吧唧的。
王勇問:“你們認識啊?”
我點點頭,胖子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把他拽上車。
芋頭表情有點冷,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王勇問了兩聲,他都不怎麼說話。
胖子笑着說:“就是這個性格,別見外。”
王勇苦笑兩聲:“你朋友挺酷的。”
雖然芋頭不怎麼說話,不過聊了一會之後,勉強算是知道,他是來找他外祖父的。也就是他外婆的父親。
問了下他外祖父是誰,胖子猛拍大腿:“就是王叔!”
芋頭他外祖父正是咱們前幾天晚上看到的‘王叔’。
這還真是巧了……
胖子問:“你一個人來的?”
芋頭聽到這話,臉立刻沉了下來。直接拉開車門,顧不得車子還在行駛,咕咚跳下去。
我和胖子都傻眼了,王勇也呆住了,立馬剎車。
我們慌張跑下去,芋頭卻拍了拍身上的雪,沉着臉一個人往前走着。
王勇開車慢慢墜在我們後頭:“有話上來說啊。”
我們看芋頭情緒有些不對,於是讓王勇先回去。
芋頭沉默在前面走着,也不挑路,踩了一腳的雪水。
我和胖子在後頭喊了半天,他頭也不回。
胖子急了,衝上去問:“到底怎麼回事?”
芋頭眼睛盯着前邊,不發一言。
我倆沒轍,只能跟在他後頭。
直到快到村子,他盯着遠處的村莊,面無表情說:“外婆去了。”
我和胖子非常吃驚,我們走的時候,他外婆還活得好好的,結果這才半年人就去了。
胖子扭捏問:“是不是因爲地下溶洞那事?”如果真是那事的話,這和我們有直接的關係。
芋頭搖搖頭。
後來我們才知道,溶洞中的事情,並不是導致他外婆直接去世的原因。他外婆去世,是因爲年紀大了。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我和胖子都知道,溶洞之中的事情,肯定對他外婆有一定的影響。不然芋頭也不可能這麼兇……
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於是沒再說話,一直陪他走到了上饒村。
也就是錢老太太辦喪的村子。
到了這邊,芋頭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
漸漸的,我們也知道了。芋頭他外婆是王叔的女兒。以前是在這邊長大的
,村裡應該有幾個人老人認識她。
他外婆嫁到貴陽之後,就很少回孃家了。後來生了個女兒,也就是生了芋頭的母親。
芋頭的母親遵循芋頭外婆的意思,來看過‘王叔’一次。
不過王叔那時候已經去世了。
芋頭的母親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現在想起來,她母親剛走,那時候上饒村的老村長就被王叔託夢,這和芋頭他母親有很大關係吧。
芋頭他外婆不簡單,芋頭的母親應該也會一點這方面的事情。
我盯着芋頭瞄了半晌,一肚子疑問,但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芋頭轉過身,朝我們擺了擺手,意思是接下來他想一個人行動。
我和胖子也不好說什麼,告訴了他王叔墳墓的位置之後,再三強調,讓他上完墳來找我們。
隨後,我倆回了錢永恆家,焦急等芋頭過來。
結果咱們剛回去,就傻眼了。
只見到王勇和錢永恆正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忙不迭跑過去問了情況,原來是老太太的遺像不見了……
後來等同村的老人從屋子裡把遺像搬出來,才知道是虛驚一場。
錢永恆看到遺像,尷尬拍了拍腦門子:“忘了,是我自己拿進去的……”
錢永恆之前想把老太太的遺像放在屋後,和老爹的遺像放在一起。結果後來忘了。
胖子翻了個白眼,咱們現在就如驚弓之鳥,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得抖上一抖。
在屋裡等了一陣,芋頭久久不過來,咱們乾脆先拉着村裡的老人詢問‘王叔’的情況。
那幾個老人一開始聊的還挺開心的,咱們也知道了‘王叔’是個實誠人,是後來搬過來的。
他來的時候抱着個女嬰,也就是芋頭他外婆。
我們問的這幾個老人家和芋頭太外婆是同輩,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可水靈了。”他們說。
胖子聽到這個,忽然來勁,湊過去,笑眯眯問:“怎麼水靈?”
我讓他正經點,這胖子才撅着屁股跑回來。
那幾個老人家可能發現自己一大把年紀,說這個不太好,於是正色道:“挺好一姑娘的,後來跟一個男人跑到貴州去了。”
他們表情挺嚴肅的,可我和胖子都能聽出他們語氣裡的酸味。
能讓幾個老人家惦記一輩子,芋頭他外婆年輕時候該有多好看?
果然應了那句話,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又聊了一會。
可能記憶有些偏差,但我們大體上算是知道了當年是個什麼情況。
當年王叔帶着一個嬰兒逃難到上饒村,後來這嬰兒長大,出落成水靈靈的大姑娘。這姑娘看不上同村的
人,跟着嫁到了貴州去。
山東到貴州,一個靠海,一個內地,幾乎在我國兩端。
芋頭他外婆鐵了心拋棄父親嫁到貴州去,芋頭他外公到底是何許人?這麼有本事?
我和胖子都猜測不出。
而且芋頭他外婆後來又是怎麼住到神農架去的?
“王叔以前是幹啥的?”我問。
芋頭他外婆那麼有本事,應該是跟着王叔學的。
“好像是賣什麼的?後來村裡分了田纔開始種田的?”一個老人有些不確定的說。
“不是賣東西的,你看你這腦子。”另一人說。
“狗屁,明明是賣東西的。”
“……”
幾人說着說着吵了起來,一羣老頭子掙的臉紅脖子粗。
這時候芋頭從遠處走了過來。
我和胖子連忙告辭,迎上去。
“看到了?”我問。
芋頭點點頭,取下腰上布袋,從裡面捧出一個牌位,然後猶豫指了指祠堂方向。
我和胖子看了看,牌位是他外婆的,他這意思很明顯,想把牌位放在村子祠堂中。
這個有點難辦,在村子裡我倆說不上話。
但說不上話也得幫。
我和胖子正準備拿牌位找錢永恆,看他有沒有辦法,大不了咱們這趟的報酬不要了。
可還沒等我們走兩步,剛纔和我們說話那幾個老不正經的老頭兒跑過來。
“你們看這娃娃……”
“嘖嘖,長得和王叔有點像。”
“是挺像的。”
“小夥子哪裡人啊?”
芋頭都傻眼了,被一羣老頭子拉着問東問西。
胖子上前幫他解圍,那幾個老人聽說芋頭的情況之後唏噓不已。隨後他們看到我們手中拿着的牌位。
要不說人老精,鬼老靈,我們還沒說出目的,他們就猜到了咱們是想把牌位放到村祠堂中。
“小意思,咱們就說被託夢了,村長不答應都不行!”他們拍着胸脯打包票。
芋頭鄭重說了感謝。
後來那幾個老頭又拉着芋頭問了半天,瞭解了他外婆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之後,嘴裡一個勁感慨着紅顏薄命。
我們也沒說啥,只覺得他們用詞有點不當。
隨後又聊了一會,他們把牌位還給芋頭,讓他再這邊住兩天。
芋頭不善言辭,胖子滿口幫他應承下來。
當天晚上,那幾個老人把我們拉過去喝了頓酒,才放我們離開。
因爲不太好把人往錢永恆家帶,所以芋頭在別人家借住。
我和胖子找來換洗的衣服和鞋子給他送過去,一過去,卻看到他提着一條扁擔,不知道要上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