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葉凡塵的後背涼颼颼的,充滿了寒意。
“叛徒是什麼意思?”
盧久行閉上眼睛,短暫的思考後,再睜開,目光變得格外堅定。
“背叛了大龍宗,將它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這就是大家憎恨你父親的原因。”
嘴角勾起一個向上的弧度,暮色中傳來嘲弄的聲音。
“也就是說,那老傢伙這些年的痛苦,全部都是自作自受。自己弄成不人不鬼的模樣,門派也認爲他是罪人。全部都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因爲在某件事上,損害了門派利益,所以一切的責任都要由他這個尊主來承擔。大龍宗裡千千萬萬人做出的決定,全怪我父親一個人,你想告訴我的,不會是這個吧?”
“啪!”
葉凡塵捂着臉,嘴裡發出狂笑聲。
“你打我,因爲我是罪人的兒子,是這樣嗎?!”
緊緊攥住拳頭,葉凡塵將表情隱藏在黑暗中,牙齒卻死死咬在一起。
短暫的寂靜後,從牙縫裡吐出一句話:“只因爲這樣,我們父子就不是大龍宗的人了嗎!!!”
盧久行抓住了葉凡塵的衣領,眼中閃着鋒利的光。
他一字一頓地說:“對、於、你、父、親,你、又、了、解、多、少?”
葉凡塵擡起頭,露出一雙閃着淚光的眼睛。他的表情既像是笑,又像是哭,他的聲音哽咽。
“對一個人子講這樣的話,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盧久行卻注視着葉凡塵的眼睛,堅決地說:“正因爲你是葉福祿的兒子,才必須把接下來的話聽清楚,正因爲葉福祿是你的父親,你纔要比任何人都清楚關於他的事。”
放開葉凡塵的衣領,盧久行眺望着落日,語氣沉重地說:“大龍宗是你父親一個人的門派,即便在多年後的今天。”
葉凡塵呆呆地擡起頭,盧久行臉上的神情,是他以前從未見到過的。
“兩百年前的龍虎宗,曾有數萬名洗髓期弟子,只要你父親振臂一呼,他們隨時願意拋棄性命。人們經常
討論的問題,是龍虎宗何時加入十大門派。即便是傳承近萬年的巨型宗派,也不得不承認龍虎宗當年的實力。你父親更被人們尊稱爲‘虎閻王’,但他卻總是謙虛地稱呼自己虎玄子......”
超乎想象的描述,讓葉凡塵目瞪口呆,他終於逐漸冷靜下來。盧久行的話已將他深深吸引住。
“即便是現在,大龍宗的老一代還有許多人忘不了,在你父親統帥下輝煌的歲月。年輕一代人同樣受到影響,實際上在這個門派中有八成的人,是站在你這邊的。若是亮出葉福祿之子的身份,恐怕他們立即會爲之瘋狂吧!”
盧久行深深看着葉凡塵,嘴角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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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正是大長老所擔憂的。”
葉凡塵低着頭,良久才緩緩道:“我能夠理解,對現在的大龍宗而言,我的身份是很敏感的。”
盧久行卻搖搖頭說:“你絕對無法理解的,你的存在就像是火藥。我們都害怕,你會將大龍宗燃燒殆盡。”
葉凡塵強自鎮定,所聽到的事實和自己想象差距懸殊,就算是他,也難以在一時半刻接受。
“那麼我父親究竟做錯了什麼,讓大龍宗的高層如此畏懼呢?”
“是野心!你父親就像是權欲的化身,鐵血的手段,讓整個仙門都爲之顫抖。龍虎宗在他的領導下已不再是一個宗派,而是一頭吃人的猛虎。甚至十大門派都感到威脅,暗中勾結在一起,尋找打倒他的機會。終於,那件事發生了.....”
“大約一百五十年前,黃泉大會召開的日子到了。‘黃泉大會’是第二次仙魔大戰以後留下的傳統,仙門和魔道最優秀的弟子,在幽冥世界展開生死搏鬥。所有仙派不得不暫時放下恩怨,一旦魔道得勝,此後的一百年裡,仙家弟子就要龜縮在仙門內,不允許隨意在世間行走。”
“這是攸關蒼生的大事。所有修煉不滿一百年的仙家弟子,都必須扛起這個重擔。你父親雖然是一門之尊,也必須踏足這個戰場。他可以說是備受矚目的,因爲他的強大毫不遜色老一代實力派的人物。所有人
都認爲,這次仙門將付出有史以來最小的犧牲,將勝利牢牢掌握在手。”
“但是悲劇發生了,誰也沒想到的,恐怖的、令人絕望的、喪心病狂的惡行!所有的仙門弟子,所有的魔道弟子,除了你父親,沒有一個人能回來。他先是利用魔道襲擊仙門弟子,然後再反過來毀滅魔道。你父親爲了消滅一切足以威脅他的同齡人,使出了卑劣的手段。”
“無數門派的傳承就此被掐斷,魔道同樣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不惜撕毀約定,也要和仙門拼個你死我活。那段黑暗和血腥的歲月,直到今天還讓所有人毛骨悚然。沒錯,葉福祿他,就是第三次仙魔大戰的直接誘因啊!!!”
震驚,一貫沉穩的葉凡塵,掛在臉上的是像傻瓜一樣的表情。
他的雙腿不停打顫,站立不穩,幾乎要跪在地上。
“因爲那起事件,龍虎宗受到整個仙門的仇視,但葉福祿卻站出來說,這是一個徹底毀滅魔道的契機。在他的鼓吹下,仙門裡吹起了一股狂暴的風,但這套把戲,就和黃泉大會上是一樣的。你能想象那個男人是如何將仙門和魔道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嗎?!”
“如果按照那個男人的劇本,恐怕修仙者和修魔者的骸骨,將鋪滿神州大地吧。他的眼睛一直注視着仙魔的頂峰,如果不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大長老站出來揭穿他的陰謀,恐怕.......”
安靜,死一般的寂靜。盧久行和葉凡塵都很沉默,氣氛壓抑得如同鉛雲般。
“這樣啊......”
不知過了多久,葉凡塵緩緩地說。
盧久行擡起頭,目光中充滿了複雜,包含了傷感、猶豫、憤怒......他幽幽地說:“掌權使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大龍宗,哪怕被驅逐到邊緣之地,還是不曾放鬆過一日。大長老希望大龍宗能在百年間蛻變,慢慢融入仙門中。這個時候出現的你,就是計劃最大的阻礙!”
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燦爛的微笑,葉凡塵開心地說:“這不是挺能幹的嗎?沒想到我一直小看了那個只知道喝酒的醉老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