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帝尊.......”
伴隨着一個甜美聲音的呼喚,葉凡塵的神志一陣混亂,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身在何地,緩緩睜開眼睛時,周圍的景象不由自主令他暗暗心驚。
眼前的居然是一間寢殿,只見其內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奢華到了極點。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着青玉抱香枕,鋪着軟紈蠶冰簟,疊着玉帶疊羅衾。
殿中寶頂上懸着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爲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
“帝尊,帝尊.......”伴隨着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葉凡塵緩緩擡頭,身旁的銅鏡中照出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跪坐在他腳下,臉上帶着誠惶誠恐的神情。
葉凡塵一陣沉默,觀察着四周,只見所有的一切都被雲霧纏繞,亦真亦幻。
“帝尊,您睡醒了嗎,昨日友人來訪,送來醉仙陳釀,帝尊心情甚好,喝了許多,結果沉睡不醒,嵐兒一直擔心帝尊的身體,下次不要喝這麼多了好不好?”那女子明眸善睞,顧盼生姿,似一朵清蓮般出淤泥而不染,一頭烏黑而柔順的長髮垂在腰間,使她清瘦的身軀顯得楚楚可憐,水汪汪的眼睛裡透出深深的敬畏。
“嵐兒.......”葉凡塵喃喃自語,口中重複着這個名字。
“帝尊,您沒有認出臣妾嗎......”嵐兒的眼裡頓時浮現出水霧,落寞地低下了頭。
葉凡塵微微一愣,終於發覺到,嵐兒的聲音和之前在帝皇陵中聽到的那個聲音隱約有些相似,只是那個神秘的聲音要更低沉更沙啞些,包含着濃濃的幽怨,稍加思索後,葉凡塵認爲自己要麼是陷入了一個幻境中,要麼就是穿越時間,來到了上古時期。
只是不清楚
,帝皇陵中的那股意志,這樣做到底有怎樣的深意。
“對不起嵐兒,我大概是睡糊塗了......”葉凡塵猶豫良久,始終還是無法坐視一個女子在自己眼前哭哭啼啼,一時心軟之下,忍不住柔聲安慰道,嵐兒驚訝地擡起頭,深深注視着葉凡塵。
在對方美麗的大眼睛裡出現了極爲複雜的神情,雖然只是稍縱即逝,還是被葉凡塵捕捉到了。
“沒想到帝尊平日裡看起來那樣嚴肅,居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嵐兒喃喃自語,半晌才察覺到,自己將心裡的話講了出來,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倒在地上。
“帝尊贖罪,是臣妾失言了!”見到嵐兒渾身瑟瑟發抖的模樣,葉凡塵忍不住嘆了口氣,來到她身邊,在對方驚訝之下,將她攙扶了起來。
“我們不是自己人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客氣呢。”葉凡塵思索半晌,只好這樣講道。
“可是嵐兒成爲帝尊的妃子只是最近的事,帝尊......一直沒有臨幸嵐兒,這次臣妾擅自跑來,帝尊不但沒有怪罪,還對嵐兒這樣溫柔,臣妾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嵐兒擡起頭,眼裡居然淌落一行晶瑩的淚水。
說話間,嵐兒忽然靠在了葉凡塵身上,一股蘭花般的香氣飄入他的鼻孔,令他心頭微微一蕩。
眼見那隻充滿光澤的嘴脣漸漸接近,嵐兒動人的眼睛已經閉上,臉頰上還殘留着淚痕,這香豔的一幕,即便神仙都難免動心,葉凡塵的呼吸一陣急促,強自鎮定心神,用盡全身之力將嵐兒推開。
這個本能的動作,將嵐兒推倒在地,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她的嘴角甚至流淌出一絲鮮血。
葉凡塵的心頭一陣懊悔,正待要將嵐兒扶起,不料對方居然發出一陣淒厲的笑聲,周圍的景象漸漸模糊,被一層厚厚的雲霧所籠罩。
“沒錯,這纔是嵐兒的帝尊,從來都不會像方纔那樣溫柔地對待我,永遠都是那樣冷漠,可是嵐兒卻深深愛上了這樣的帝尊,在所有的帝妃中,臣妾只是
最平庸的一個,也許在帝尊的心中從來都沒有臣妾的位置,可是嵐兒不在乎,只要能看到帝尊,能和帝尊在一起,就是嵐兒最大的幸福!”緩緩擡起頭,嵐兒的雙眼漸漸無神,她的身體居然慢慢變得透明。
眼前的景象,令葉凡塵心頭震撼,此時此刻嵐兒的模樣,就和帝皇陵中那些殘魂一般無二!
“帝尊,您還記得嗎,當初您把這座宮殿送給嵐兒,起名爲雲嵐殿,從那以後,您就很少來,直到有一天,嵐兒再也找不到您的蹤影,無數歲月過去,嵐兒一直在這裡等您,相信帝尊您一定會回來,可是等啊等啊,帝尊您一直沒有回來,嵐兒必須要保護好這座宮殿,因爲它是帝尊送給嵐兒唯一的禮物,嵐兒要在這裡等您,無論是一千年,還是一萬年.......”
絕美的女子不停喃喃自語着,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變得沙啞,透出深深的幽怨。
“帝尊,你爲什麼拋棄嵐兒,我做錯了什麼,讓您這樣無情地將嵐兒遺忘.......”嵐兒伸出透明的手掌,落在葉凡塵的臉上,彷彿想要撫摸他,最後卻穿透了過去,她的臉上漸漸露出落寞之色,淌血的嘴角勾出一縷哀傷的微笑。
“對了,嵐兒已經死了,無數年的等待讓我的壽元耗盡,爲了不讓別人闖入這座宮殿,我纔將它升上高空,並且想盡一切辦法去保護它,這座宮殿是帝尊送給我的禮物,也是嵐兒的陵墓,嵐兒就算死,也要永遠留在帝尊送給我的地方,帝尊,帝尊......您爲什麼那麼狠心,我爲什麼要愛上這樣絕情的你!”
嵐兒話語中的悲痛和絕望讓葉凡塵深深動容,雖然不明白一切的前因後果,他卻感受到了這個女子的一片深情。
此情不渝,至死難休,也許只有這八個字才足以形容。
“帝尊,我終於等到您回來了,可是,你已經不再是你.......”在說完這最後的一段話後,嵐兒的身影緩緩消失,八座雕像再次出現在葉凡塵面前,霧氣漸漸散去,帝皇陵中陷入死一般的靜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