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塵的眼中透出一絲疲憊,將梅兒抱起後,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她,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梅兒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顫動,淚水順着眼角淌落,牙齒緊咬在一起,表情裡充滿了痛苦,彷彿在噩夢中掙扎,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雙目才漸漸睜開,眼裡黯然無神,灰濛濛如深冬的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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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地府嗎?”她呢喃着,視線中漸漸出現熟悉的面孔,一顆心複雜難言。
“大叔,你也已經死了嗎,還是一切都只是梅兒的一場夢,一定是夢吧,只有夢裡纔會那麼溫暖,那麼幸福......”說着說着,更多的眼淚溢出眼眶,梅兒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葉凡塵嘆息一聲,將梅兒小小的身體摟在懷裡,愛憐地撫摸着她的秀髮。
“這不是夢,這裡也不是鬼門關。”然而只差一點,梅兒就救不活了,葉凡塵直到現在還有點後怕。
梅兒茫然地注視着葉凡塵,一時間還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可她卻清晰地感受到了,葉凡塵抱住她的手臂居然在顫抖,情緒激盪之下,梅兒終於想起了自己投井自盡的事,美目中浮現出一絲悽然。
“大叔,對不起,叫你擔心了。”梅兒越說,眼淚就流出越多,終於泣不成聲,抱住了葉凡塵,將蒼白的臉貼在他的胸口。
“不,梅兒你沒有錯,是我應該向你道歉纔對。”葉凡塵輕輕拍打着梅兒的後背,緩緩地說。
“大叔,梅兒求求你,不要再丟下我了,好嗎?”梅兒的話語裡帶着一絲哀求。
葉凡塵的手掌停頓在秀髮間,不由自主陷入沉默,他是一個重諾的人,一旦答應了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做到,故而他從不輕易許諾,哪怕明知此刻的閉口不言,只會讓梅兒傷心。
既然梅兒已經復甦,他理應趕緊前往韃靼人的村莊,去救助那些無辜的村民,可他又擔心,梅兒在激動下再尋短見,一時間猶猶豫豫,心裡充滿了苦澀,最後只能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真誠無比地說道。
“我也不想丟下你,只是,跟着我你會遇到許多危險。”
“梅兒不怕危險,只怕和大叔分開。”梅兒擡起頭,眼裡透出堅決。
“若不是遇到大叔,梅兒早已死在了那場風雪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大叔對我這麼好,這冷漠的世間,其實梅兒早已厭倦了,死對我來說如同一種解脫,哪怕今後遇到多少人,梅兒只相信大叔,也只想和大叔永遠在一起,如果這個願望無法達成,那梅兒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就此一了百了。”
“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執着......”兩人慢慢分開,葉凡塵注視着梅兒,一時間心亂如麻。
梅兒的眼睛裡閃動着晶瑩剔透的光澤,如一泓秋水,倒映出葉凡塵的影子,對她而言,那就是生命的全部,對他而言,那就是整個世界。
“因爲我只要你,因爲,非你不可!”梅兒稚嫩的話語,讓葉凡塵古井不波的內心深處也泛起了一絲微弱的漣漪。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葉凡塵嘆了口氣,將梅兒抱在懷裡,腳下踏動着遁光,向高空飛起。
“大叔,我們要去哪裡?”梅兒低下頭,短暫的沉默後,又擡頭髮問。
“救人,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葉凡塵柔聲答道,整個人化成一道流光,向韃靼人的村莊衝去,以他的速度,也不過是眨眼間,梅兒思索了一下,頓時臉色更爲蒼白,呆呆地注視着葉凡塵。
“該不會,大叔爲了救我,把黑虎大哥和村民都拋下了?”她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實的真相,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愧疚之意。
葉凡塵閉口不答,眼看一頂頂帳篷出現在視線中,熊熊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葉凡塵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落在地上,拉着梅兒的手,沿着雪地向韃靼人的村莊走去,一路上,他的神情中透着肅穆,梅兒也一語不發,兩人的耳畔響起人喊馬嘶之聲,只見一隊披甲的騎士圍聚在不遠處,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打着大唐的旗號。
“接下來,我們要闖進去,害怕嗎?”葉凡塵低下頭,詢問梅兒。
“不怕。”梅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表情中透出嚴肅,無論刀山火海,只要和大叔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只是大叔,我們爲什麼不直接飛進去呢?”梅兒忍不住疑惑地注視着葉凡塵,不明白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爲何還能保持一份淡然
。
“如果突然看到一個人從空中飛來,你會如何?”葉凡塵遙望着前方的兵馬,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跑吧。”梅兒思索了一下,如此答道。
“所以我才選擇這樣殺進去,即便他們四散奔逃,我也可以在這茫茫雪原上找到他們,誰也別想逃掉,只是,我要在黑虎和村民們面前親手處置這羣畜生,等一下你把眼睛閉上,萬萬不可睜開。”梅兒呆了呆,從葉凡塵的話語中,她聽出了徹骨的寒意,這才知道,葉凡塵表面雖然淡然,實則早已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
將梅兒背在身後,葉凡塵整個人騰身而起,隨着一道光芒,他的掌中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如蛟龍般貼着冰雪向前滑行。
“什麼人?!”大唐的騎士紛紛轉過頭,眼中露出驚駭之色,葉凡塵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團飛快移動的黑影,誰也無法理解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目光低垂下,葉凡塵看到了倒在雪裡的幾具屍體,穿着韃靼人的服裝,面容扭曲,眼裡帶着不甘和憎恨。
這些屍體的模樣有幾分熟悉,分明是夜晚歡聲笑語的火堆旁曾出現過的身影,他們的肢體殘缺不全,儼然是被亂刀砍死,憑葉凡塵的眼力可以看得出,下手之人有意折磨對方,讓這些韃靼人在雪地裡奔跑了一段距離後,才騎馬追上,將兇刀刺進他們的心臟。
“殺人還不夠,非要這樣虐殺一番,即便是野獸,也沒有這樣兇殘!”
飛快地和一名騎士擦肩而過,葉凡塵擡起雙目,一道光芒隱現,神識中出現了騎士嬉笑着追趕韃靼村民的畫面,臉上帶着興奮之意,殺人後,忍不住伸出舌頭在腰刀上舔了舔,玩味地俯視着那些滿臉驚恐的倖存者。
“老子是大唐身經百戰的將士,而你們不過是一羣野狗,屠狗還講什麼殘忍不殘忍?”畫面中的,騎士哈哈大笑,對一個韃靼人說道。
葉凡塵的目光慢慢陰沉,眉頭深鎖,擡手間,一道劍光劃破長空,騎士的頭顱頓時和脖子分家,妖豔的血花在空中綻放,和潔白的雪花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副美麗無比的畫面。
北風中,一顆血珠,緩緩從劍鋒滾落,那具屍體也轟然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