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教。”
“這個名字,聽起來十分耳生,是某個武林門派嗎?”
“尊上,摩尼教從遙遠的波斯國傳來,又稱拜火教,百姓喚其爲明教,或者魔教,是一個宗教團體。”
葉凡塵點了點頭,既然是宗教團體,就難怪具有龐大的勢力,要知道自古以來,反抗國家的往往是民間的一些教派,譬如東漢末年的黃巾軍,其教主張角據說得到仙人傳授,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後來被武聖關羽和他的兩個兄弟剿滅。
“摩尼教,和我們中原的道門素來不睦,信奉光明神,其教徒滲透我大唐各個領域,令人防不勝防,更可怕的是,摩尼教的教徒能夠使用邪術。”侯君集的話語裡帶着一絲畏懼。
“邪術?”葉凡塵露出玩味之色。
“摩尼教有一種御火之術,但凡與他們爲敵的人,都會被發現莫名其妙自焚在家中,據小人所知,不少官員在他們的威脅下,暗中爲之效命。”
“噢,你也是其中之一嗎?”
“小人不敢.......”
葉凡塵沉思片刻,便確定了侯君集說得不是假話,只是摩尼教爲何要跟鐵劍門過不去,並且一心想要得到鐵劍門的聖物,此事就不得而知了,隨後他又詢問了侯君集一些關於摩尼教的情況,特別是此邪教的據點在何處,侯君集表示摩尼教行事隱秘,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行蹤,葉凡塵大感失望,不過既然有了線索,剩下的也只是時間問題。
“侯君集,你好自爲之吧。”留下這麼一句話後,葉凡塵便離開了尚書府,此時夜色漸深,萬籟俱寂,淡淡的霧氣升騰在長街上,算了算時間,差不多是二更天,他便決定一路返回春花院,將打聽到的消息告知卓文萱師妹。
黑沉沉的夜,彷彿被一隻無邊無際的大手籠罩,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明月也躲藏進了不知何時飄過的烏雲裡,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裡,只有那些因寒風搖曳的樹枝,似在回憶着白天的熱鬧和繁忙,走在幽暗的路上,葉凡塵的臉上帶着一絲惆悵,人世的變遷,令他感慨萬千,雖然他在鐵劍門的時日並不久,多多少少對裡面的人有了些感情。
按照侯君集的看法,覆滅鐵劍門
的那支官兵裡必定混雜着摩尼教的教徒,葉凡塵如果想爲師門雪恥,就不得不大開殺戒,也許不是除掉首惡就可以結束的,這叫他心裡十分爲難。
“擁有仇人,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人會死,可仇恨不會,殺了他們只會製造新的仇恨,然而人的感情又沒有那麼輕賤.......”葉凡塵思索着,臉上漸漸浮現出傷感,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心底無比憎恨的一個人,那是無法忘懷,也無法原諒的深仇,只要想起,心頭就會燃起怒火。
“聞人清,你等着吧,我早晚會回去的。”葉凡塵喃喃自語着,心漸漸變得冷硬。
眼看春花院越來越近,漆黑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一抹火光,葉凡塵心頭一驚,連忙加快了腳步,來到春花院附近,只見無數兵丁高舉着火把,將整棟樓閣圍得水泄不通,老鴇正在門口和一個官員模樣的人解釋着什麼,將銀兩塞進對方手中,可那個官員卻冷笑着,叫人將老鴇押起,隨後兵丁們似虎狼般衝進院內。
“不要叫鐵劍門的餘孽逃了!”官員大喊道,在火光中,他的表情冷得像冰。
“不好,師妹有危險。”葉凡塵見到這個陣勢,立即明白了,摩尼教看破了卓文萱的身份,如今是要趕盡殺絕。
春花院中,此刻混亂無比,隱約能看到一些人提着褲子跑到門口,偶爾也會出現一兩個衣冠不整的女子,聚集在大門口,和官兵們爭吵着,人羣中隱約能看到張老憨的身影,和小翠在一起,將她護在身後,居然顯得十分有男子氣概。
“來人,快來人!”後院處,猛地響起呼喊聲,一隊官兵急匆匆趕了過去,雖然四周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蒼蠅都飛不進去,蚊子都飛不出來,甚至有無數弓箭手埋伏在牆上,可葉凡塵還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奇怪的是,他從人羣的縫隙間走過,所到之處如同船槳分開水面,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妥,就彷彿看不到葉凡塵。
轉眼間來到後院,只見一個男子手持長刀,渾身浴血,一雙虎目放射出森森寒光,保護着一個女子,且戰且走。
那男子的肩膀上,腿上,有幾處深可及骨的傷痕,卻依然威風凜凜,長虹般的刀光,所
到之處必有人被斬殺,地面上早已佈滿了官兵的屍體,血水流淌成河,景象極爲震撼。
“好重的殺氣,也許這才叫真正的江湖好漢吧。”葉凡塵嘆息一聲,忽然從人羣中走出,攤開雙手,高聲喊道。
“諸位暫且住手,這樣打打殺殺,只會徒增犧牲,你們要鐵劍門的餘孽,好,我們就跟你們走一趟。”說完這番話,他才緩緩將目光轉向卓文萱和衛冷鋒,對他們使了個眼色。
“師兄,你......”卓文萱猶猶豫豫,衛冷鋒卻露出不屑之色。
“假仁假義,還不如坦白說,你是貪生怕死!”之前衛冷鋒離開卓文萱的小樓後,在周圍徘徊,恰好聽到官兵的喊聲,便急衝衝趕回秀樓,和卓文萱並肩作戰,兩人一個使刀,一個使劍,配合得天衣無縫,衛冷鋒衝在前面,替卓文萱擋住傷害,官兵雖說人多勢衆,一時間竟也無法奈何,本來看到葉凡塵,他們以爲集三人之力,必定能殺出重圍,沒想到葉凡塵卻叫他們丟下武器投降。
“師妹,你相不相信師兄。”葉凡塵微笑着擡起頭,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神情。
片刻後,伴隨着哐啷啷的聲響,卓文萱將劍丟在地上,衛冷鋒見狀,眉頭緊鎖,也把長刀拋開,葉凡塵便帶領着兩人來到官兵面前,自行受縛,被繩捆索綁,帶到春花院門口,張老憨見到這種情況,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終於從人羣裡跳出。
“我是他的朋友,我跟他一起走!”於是張老憨也被綁住,小翠咬了咬嘴脣,居然也從人羣裡走出,跟在張老憨身後,這倒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一行人被官兵押解,帶到了一座衙門,看樣子是要夜審。
隨着四周的衙役敲着板子高呼威武,一個頭戴烏紗帽的官老爺坐在了椅子上,偌大的屁股落下,椅子發出嘎吱吱的聲音,在他身旁站着一名師爺,留着八字鬍,賊眉鼠眼,兩人的背後有一副壁畫,裡面繪製着一頭猛虎,在他們的頭頂上掛着一塊牌匾,寫着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大堂內十分寬敞,掛着幾盞六角形的花燈,官老爺將驚堂木重重拍在桌案上,聲音震耳欲聾。
“堂下罪犯,爲何立而不跪,分明是藐視本官,左右,給我將他們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