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君廟這個地方,方明月也是機緣巧合才知道。當日她進入大荒界後,不久就途經一個冥屍城市。一開始她也和葉凡塵一樣被冥屍栩栩如生的外表欺騙,自告奮勇斬妖除魔。
然而當夜,方明月就意識到自己受了欺騙。激憤之下,召集仙門弟子對冥屍展開了圍剿。
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會像葉凡塵那樣優柔寡斷。根本用不着童子像,就憑着狠辣的手段屠盡了冥屍。
冥屍誅絕後,方明月發現一件怪事,城內的地面開始滲血,並且向一個方向流淌。
方明月思索之下,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玄機,這些血竟然形成了一幅地圖。
按照圖上所示,方明月等人找到祖君廟,卻發現那裡早已破敗不堪,讓本以爲能發現什麼的她大失所望。
那時骸龍還沒有露出形跡,方明月也沒聯想到地下藏有秘密。
事實上,諸多門派早可離開大荒界,只是按照師門的吩咐,在其中撞機緣。
祖君廟雖然奇特,並沒有給方明月留下很深的印象。不是葉凡塵提出祖君的疑點,她可能還想不起來。
“既然是這樣,那麼祖君廟就是我必須走一趟的地方了。”
見葉凡塵這樣說,方明月和雲翳對視了一眼,心中有了決定。
“我們也要一起去!”
方明月等人提出同行,也在葉凡塵意料中。畢竟此事他們已經參與進去,自然想要奉陪到底。
但方明月卻毫不客氣地說:“你來歷神秘,身上有諸多可疑之處。我們還無法信任你,甚至你的一舉一動都需要有人監視。除非你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不然我們就談不上是夥伴。”
葉凡塵盯着方明月,那倒豎的柳眉恰似很多年前。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是這副兇巴巴的模樣,小嘴撅着,用審視的目光盯着葉凡塵。
“這個髒兮兮的傢伙就是他們口中的天才,我的未婚夫?”
明明當着恩師雲明子的面,卻絲毫不把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放在眼裡。
桀驁不馴,是方明月留給葉凡
塵的第一印象。
按照雲明子的說法,他和方家頗有淵源,很多年前曾約定過,將來最得意的弟子要娶方姓女子爲妻。
雖然對恩師頗有微詞,當時葉凡塵年紀還小,並沒有當做一回事。
和方明月朝夕相處,對他而言,也只是多了一個任性的妹子。然而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就有了一個跟屁蟲。
那時候他們都不過十三四歲,是仙門的預選生,居住在九宮山上。
雲明子對葉凡塵要求甚嚴,挑水、劈柴絲毫不得偷懶,以此磨練其心性。對方明月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而這個閒人,經常和葉凡塵出沒山間,不知不覺有了許多話題。
熟悉以後,葉凡塵才發現,儘管嘴上蠻橫,方明月其實是個挺率直的女孩。
如同麻雀般嘰嘰咋咋的小姑娘,笑起來也有幾分動人。
可一但有外人在場,她立即就會沉下臉,做出趾高氣揚的姿態。也許這就是所謂名門閨秀應有的品行吧。
雖無曖昧,現在想來和方明月之間也曾有過一段融洽的歲月。
讓兩人的關係惡化,是葉凡塵和某個女子走近這件事。那雙總會在背後偷偷注視自己的眼睛,漸漸變得冷漠。方明月的臉上,不知何時失去了率真的微笑,回覆到初遇時的兇狠。
雖然苦於她的刁蠻,葉凡塵也只是處處忍讓,而方明月則更刁蠻,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終於有一天,方明月說了一些讓葉凡塵和那個女子相當難堪的話。
再也壓抑不住怒火的葉凡塵,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了方明月一個耳光。少女捂着臉,頭也不回的跑掉了,眼角猶帶淚痕。這段往事,就連葉凡塵也幾乎遺忘,如今想來,心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了,其實我根本沒有資格責怪方明月。雖然有着未婚妻子的名分,我卻從沒有在意過她的想法,也從來不知道她如何看待自己。唉,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和方明月之間的恩怨情仇,早就變成昨日黃花。如今方明月身邊有了珍惜她的人,這是一件好事。我和她的路雖曾有過交錯,但畢竟方向不
同,從今以後,彼此便是陌路。就當做葉凡塵從未遇到過方明月,方明月也從未遇到過葉凡塵,豈不是兩人的幸運。”
不經意間愁眉舒展,葉凡塵滿臉感慨之色。
回過神的時候,方明月正眨着大眼睛注視着他,恍然如同昨日,讓葉凡塵微微一怔。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話說到一半突然開始發呆,心裡在盤算着什麼鬼主意。”
“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不提也罷,我們動身去祖君廟吧。”
一行人就這樣上路,途中葉凡塵隱約感到,背後有雙眼睛在偷看着自己。
回過頭時,卻發現方明月正和雲翳有說有笑,也許那隻不過是葉凡塵自己的錯覺。
祖君廟離冥屍鎮並不太遙遠,沒過多久,就能遠遠望到破敗不堪的灰牆和掉了漆的廟門。
然而空氣中散發出的血腥味,卻讓一行人停住腳步,紛紛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方明月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屍體,忍不住發出驚呼。
雲翳連忙拔出飛劍,護在她身旁。江玉也露出害怕之色,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只有葉凡塵依然冷靜,注視着那具屍體,腳步漸漸走近。
但他很快發現,屍體並不是只有一具。越是接近祖君廟,葉凡塵的表情就越沉重。
終於葉凡塵不再前進,臉上浮現出一個哀傷的神色,嘴脣動了動,緩緩地說:“我們來晚了,發生在這裡的廝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看來這祖君廟確實有幾分門道。”
小心翼翼地從屍體中間跳過,畢竟是修仙中人,見慣了殺戮血腥,方明月的臉色平復了一些。
衆人的目光很自然的被地上的屍體吸引,那些熟悉的道裝,證明了這些死者的身份都是仙門弟子。然而,爲何他們會來到祖君廟,爲何又會死在此處。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屠殺了這些修仙者?
葉凡塵在江湖中,曾聽過一句話:“死人若是開口,必定比活人更加誠實。”
死人也許不會說話,但留在屍體上的痕跡,卻能成爲確鑿無誤的證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