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老蒼頭
不久，僖宗天子又把主意打到了皇家存書館上來，繼續發揚祖宗的玩弄文字技巧的功夫。
非但皇家存書館千字一金之價，提升到了一字一金的天價，還給宗親, 外戚辦理了圖書卡，對外宣稱，認卡不認人。
擺明了就是鼓勵外人到宗親，外戚處借卡閱書，開闢財源。
而宗親，外戚亦能借着租賃書卡生錢，可謂幾方得利。
僖宗此令, 竟得以完美地執行。
數百年傳承至今, 皇家存書館的書卡幾乎是明碼標價，一日百金的租賃價格，不知養活了多少落魄宗親，外戚。
卻說，許易在門外暫駐片刻，閱覽了玉璧上的文字，便朝門廳行去。
門廳正中是一排窗口，和當初在煉武堂買飯的窗口設置一般，一邊的告示牌戳着顯目的新手入門：憑卡入內，充錢存字，千金爲始，恕不退還。
許易瞧得搖頭不已，這簡直和後世某公司的推出的流量套餐一般無二，可見智慧是可以跨越時空複製的。
“觀舊書？”
青衣老者戳了戳透明窗口左側的牌號，上面書着一排小字：新人須知，多多益善。
青衣老者奇道。
“難怪！”
青衣老者口上問話，伸手朝錢鈔抓來。
進門的牆壁，又錄了公示，一目掃完，許易才暗暗驚歎皇室斂財有術。
在廣安時，許易和鍊金堂的那位謝管事沒少打交道，太明白車船店腳衙的威力了，此輩成事或許不足，敗事綽綽有餘。
眼前的老頭擺明了是吃暗規則那碗飯的，許易太清楚裡面的門道，既然要送人情，乾脆送足。
“新人還是守規矩的好！”
換言之，這便是個賭博，賭自己運道好壞。
許易很快尋到了兩壇未開封的花雕酒，收進須彌環，折步出門，小心將門掩上，繼續前行。
打個比方，他許某人想要知道某妖物的來歷，就等尋到妖物圖書這一欄，在《萬妖志》，《奇妖漫談》，《妖族起源》等等圖書中擇取。
許易將卡和錢鈔送入窗口。
說話，青衣老者接過金票，手上卻慢了下來，傳音道，“一千金，賣你個消息。”
“你小子是個人物。”
皇家存書館的生意算不得好，只設了三個窗口，百來人排隊。
許易據實以告，心中有些好奇。
蹭地一下，老蒼頭坐了起來，迷濛的眼睛尚未睜開，便伸手朝酒罈子抱來，精準異常。
傳音罷，玉珏遞了出來，依舊有氣無力地喊道，“下一位。”
細細掃描了告示，許易便不貿然行動，細細查驗了告示邊上的路線示意圖，按圖索驥，尋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尋到了潔室。
若是他許某人此前沒注意此點，如尋常新入觀書者那般，處處提防，故意逆着青衣老者的提醒行事，這次多半是要花盡了冤枉錢。
當下，許易喚出兩壇花雕，扯開封皮，輕輕煽動。
枯黃的一間耳房，豎在東南一角，牆角一尾草蓆，一麻衣老者正蜷縮一團，昏昏而眠。
許易繞到側面，察清了老者的面容，一顆蒼頭，鬚髮皆白，滿臉的溝壑像歲月犁出了乾枯的土地，兩撇修長雪白的壽眉，分外扎眼，左邊的眉毛在三分之二位置處禿掉了一塊。
“多謝！”
“還是一千金麼？”
果然，青衣老者先怔了怔，繼而含笑，手上依舊不急不慢的辦着手續，“你這種人不成功，真是沒天理了，罷了，好人做到底，北側甲辰號房間，有花雕酒，備好了，送入潔室，給那斷眉的老頭。”
更絕的是，若要二次充值，則只能在廳內進行，此處充值之費，則比外間貴了足足五成。
許易傳音，麻利遞過金票，朗聲道，“再充兩千金！”
運道若好，一兩本書就了結了；運道不好，則要將圈定的書逐一排查，那消費就海了去了。
這個數量，放在小飯館算不錯了，但對於佔地數十頃, 存書近億的皇家存書館而言，無疑是一溪匯入滄海。
許易笑着道。
“我改主意了，一萬金！”
“第一次來。”
“充多少！”
要想查閱何種書，當先刷卡消費。
又行進百米，終於進入一座單調至極的巨型空間，送目四望，東西不見頭，南北未見尾，一排排書架規規整整地立着，如松濤林海一般。
青衣老者眉頭微攏，第一次將眼神打在許易身上，“怎麼就肯加錢了呢？”語氣中既有詫異，亦帶失落。
原來，此間的書架皆被密封，要想開啓，只能憑藉書卡。
若是自己心中也沒定數，那便要一本本試看，每取出一本書，都得先消費，哪怕這本書沒有一字合己之用。
許易又遞過十張金票。
出得門廳，許易朝前行進，卻是一處寬闊庭院，以青石鋪地，兩側巨木成蔭，送目北望，很快便瞧見了役房的招牌，快步而行，尋到甲辰號房間，輕輕一推，厚重的老黃梨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撕開一條縫隙。
雙頰嫣紅，眼袋浮腫，輕輕嗅鼻，一股淡淡的酒臭襲來，分明是積年酒鬼的徵兆。
門內的青衣老者有氣無力地問道。
“一千金！”
這分明就是存書館方便，故意爲之，所爲者，絕非是提醒新來的觀書者，而是想以這種模糊的方式，引人入彀。
當看到此點規章，許易哪裡還不明白先前的充值窗口前，爲何會擺着“新人須知，多多益善”的小牌子。
許易也不躲閃，任其抱拿，老蒼頭抱住酒罈，就是一通暢飲，竟是酒量驚人，轉瞬一罈酒便涓滴不剩，竟未灑落一滴。
“嘖嘖，終於解了渴，娘娘的，三天了，三天都沒來聰明人了，可要渴死老頭子……”
老蒼頭一臉久渴飽飲的愜意，一語未罷，便又朝另一個酒罈抱來，咕咚咕咚，痛飲起來。
十餘息後，老蒼頭終於放下酒罈，滿面的陶醉，小心翼翼地將酒皮封上，嘆息一聲，“狗~日的的老謝，拿老頭子賺錢，還卡老頭子脖子，每次都是兩壇，入他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