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下馬威
他許某人就在五衙門前，倘使有事，派個人來報信，要不了半盞茶的功夫。
許易從來就不是好脾氣，如今玄功初成, 心氣正高，豈會將區區下馬威，放在眼中。
一連吃了二十餘籠包子，心腹之間，熱騰騰一片，一聲馬嘶傳來, 近三十騎從五衙邊的窄巷中，逶迤而來。
領頭的是個冷峻中年, 退後他半頭馬身的是個魁梧中年，兩人引着騎隊踏上了中央大街。
冷峻中年送目四望，冷道，“老李，那小子沒來，這番戲白演了。”
“左爺，我沒說錯吧，這小子向來桀驁，您瞧瞧，讓我說準了吧，怕是我說的那法子不成，就算了吧。”
李中書一臉地賠着小心。
冷峻中年皺了皺眉，冷道，“留個人在此處等着，咱們先走，告訴姓許的，自己沿官道追來，倘使午時前不能趕到, 就不用來了。”
說着, 便要揚鞭打馬，就在這時，許易開聲了，“許某恭候多時。”
袁青花方要行動，許易擺手道，“好生調理吧，沒準兒一會兒還有好戲，至於吃的，且等着吧，保管餓不着。”
偏偏對方言辭如刀，戳在他痛處，他在廣安混了近十年，卻也沒謀上個副十戶，此乃他最不能釋懷的地方。
此刻，見自家東主在堂堂左爺面前，依舊肆意汪洋，甚至還取得了大越王廷的命官身份，心中皆覺光榮。
纔到地頭，一衆騎士便分撥出動，或幫左先生搭着寬敞華麗的帳篷，或去山泉取來清冽泉水，用最上等的爐具，烹煮香茗，或準備着浴桶，伺候左先生沐浴更衣，或支開廚攤，就着獵來的野味，烹飪美味。
叛出巡捕司後，也曾和雲家管家找上門來，希圖鬧許易個沒臉，豈料被許易重重打臉，從此見許易，則退避三舍。
卻說，許易盤膝松下，靜心凝神的當口，新搭的駝氈帳篷內，左先生斜斜臥在一張華麗的軟榻上，李中書則圍着一張茶几，細細分茶，煙霧嫋嫋，茶香四溢。
如今新靠上了廣安府尊的妻弟，也就是這位冷峻中年，聽說今次赴京，有許易同行。
豈料，許易二話不說，身形一晃，竟將他從馬上扯了下來，自己翻身跨坐了上去，迎着李中書急赤白臉，冷道，“你是何人？敢這般與本官說話，再敢出言不遜，當心本官大耳刮子抽你丫挺的！”
最後在一處野山谷中宿了下來，左先生譜兒忒大，許易原以爲這二十餘騎士，皆是護衛安全之用。
左先生在府令衙門，何等身份，他出公差，所選馬匹自是上品之選，清一色的千里神駒。
晏姿心疼他，吩咐了袁青花道，“袁大哥，你去折些柴火，我帶了些肉餅，烤熱了，將就能下肚。”
一路無話，馬蹄得得。
兩人面面相覷，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皆拿眼看着左先生。
他就像那得志小人，新得了個芝麻官，便急急頂在頭上，借勢欺人。
今次，府尊手中有個副十戶的指標，他窺視許久，偏生府尊圖謀升遷，怕給御史臺盯上，這個指標，任憑左某人苦求，也不曾給了。
眼見左某人就要發飆，李中書衝上前，抱着左某人的小腿，傳音勸道，“何必和小人計較，若因此事鬧到府尊面前，還是我等沒臉，先上路了，上路了再計較。”
先前二人聲音雖小，卻被他聽了個正着。
精神有些疲乏，躲在蔭涼下，稍稍調理。
胖大中年盯着緩步行來的許易喝道，“許主事，說好的五更天在此等候，緣何誤時？”
左先生鼻子都氣歪了，自打她姐姐嫁與了府尊，在這廣安城中，便是四大家族的家主，也不敢這般與他講話，見過猖狂的，這位卻是最猖狂的。
左先生已經氣麻木了，也就不在乎這多一回了，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兩名騎士跳下馬去。
一日顛簸倒是小事，總在烈陽下暴曬，便有陰沉服遮擋，也倍覺不適。
不似遠行跋涉，倒似出外郊遊。
冷峻中年也看傻了，繼而勃然大怒，“許易，本座面前，你敢放肆！”
許易懶得見他擺譜，在不遠處尋了顆古鬆，盤膝坐了下來。
李某人自忖今時不同往日，自然不肯放過這狐假虎威，好好殺殺許易威風的機會。
“你倆下來，給我帶的兩人，讓兩匹坐騎。”
衆人皆是武者，耐力絕佳，從五更出發，到夕陽漸落，絲毫無有停歇，一口氣奔出千里有餘。
此刻，許易動不動就拿品級說事，左某人氣得快爆了。
許易回過頭來，朗聲道。
“敢問左先生官居幾品？敢這麼跟本官說話。”
胖大中年不是別人，正是從巡捕司叛出的李中書，早在巡捕司衙門時，這位就和許易不對付。
許易指了緊挨着他的兩騎道。
眼下故意延時不至，便是他的主意，只爲尋一個奚落許易的由頭。
李中書驚呆了，萬沒想到在左爺面前，許易也敢這麼猖狂。
晏姿和袁青花上得馬來，望着許易的眼神，充滿了崇敬。
兩人早知道自己的東主了不得，卻極少和許易同行，對他的行事風格，瞭解不深。
結果，反落進許易手中，讓左某人好生鬱悶。
考評將近，他那姐夫正忙着做清官，倘使此事鬧大，只怕板子還得打在他左某人屁股上，誰讓他較姓許的少枚玉戒呢。
豈料，一停下來，才知道，這幫人還充當着左先生的雜役。
左先生細細想了想，認同了李中書的話。
此去京城，計有萬五千裡之搖，尋常飛舟根本無法支撐如此行程，只好選用馬匹。
“可都安排妥當了，早聽說此人頗爲不凡，號稱鍛體境無敵，可別陰溝裡翻了船。”
左先生接過李中書遞上的茶水，淺淺囁了一口，傳音道。
李中書道，“再是不凡，也不過是隻強壯的土狗，在一羣獅子的圍獵下，難道還能有和作爲？”
左先生嘆息一聲，“若非此人太過桀驁，某也用不着出此下策，此事一定要做得周密，不得留任何蛛絲馬跡，不管怎麼說，這小子也算是錄入了官籍，一旦生死，刑部必定會追查到底，我那姐夫正扮清官上癮，若是稍稍露出馬腳，就是天大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