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2章 龍不悔
龍景天爲雪紫寒做完這一切的代價，是他的實力大損，久久難復。
否則，他堂堂東海之主，即便是被牛通天之輩設伏, 又豈會爲平滅這些跳樑小醜，而幻化本體，弄得周身大傷。
更不會淪落到和這卑賤的人族，拼殺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不過，在龍景天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
真正的關鍵, 是他分出了妖核之精，等若便和雪紫寒性命相連, 互生感應。
這也是雪紫寒不肯隨許易離開妖域的關鍵, 因爲有這種根本無法擺脫的感應存在，她永遠無法擺脫龍景天。
也正是因爲這種感應，她才能斬釘截鐵地說龍景天不曾死在牛通天伏擊下，亦能及時察覺到龍景天來到了景法殿。
龍景天怎麼也無法想到，世上會存在着這麼一個人，能讓雪紫寒爲他放棄自己的生命。
雪紫寒這一散靈，神魂開始衰亡，肉身立死，隱藏在妖元宮的妖核之精，頓時泯滅。
青年仰天怒罵一聲，頓時化做一隻金色的鳥兒，卻有三足，乃是一隻烏鴉，翅膀一展，消失無蹤。
毛茸茸的一頭亂髮，不知多久沒有打理了，隨着不停甩動的頭顱，無風自揚。
“草，老陰比，幹掉那個伏地魔……老子的，別搶，都是老子的，草……老子狠起來連自己都打，乾死你，幹……”
巨大的哀傷，宛若滔天的潮水，淹沒天際。
“在一起，在一起，喔，喔……”
雪紫寒體內的妖核之精一死，他的妖核立時失去了靈性，開始了死亡的進程。
生命的氣息，幾乎已流淌乾淨，他用念頭取出了芥子中的羊脂玉淨瓶，神念卻無法催動瓶身。
這縷妖核之精，正是龍景天體內妖核的本命精華，根本不容有失。
至死，他不曾因爲分出妖核之精給雪紫寒而後悔。
望着雪紫寒的神魂漸漸歸於虛無，許易的目光完全呆滯，身體好似被完全掏空，偏生還有一張大網，死死束縛着他的神魂，不得脫出靈臺。
便在這時，網吧的西北角起了亂子，先是兩人對罵，緊接着，七八人對峙起來，各自拎着鍵盤，電競椅，顯然，一場大戰隨時便會打響。
青年充耳不聞，撕開火腿腸封皮，便塞進了泡開的麪湯中，端起泡麪，正要入口。
“啊啊……”
記憶生出了靈智，爲一個賭注成了天魔玉璧的守護者。
下一瞬，場景換到了景法殿，幾乎已成屍首的半妖半人形象的許易身前，一襲僧袍的了塵，現出形來。
身姿豐滿三十郎當的白皙少婦恨聲說完，將一桶泡好的泡椒牛肉麪，砸在了青年面前。
忽的，眼前一黑，整個網吧忽然塌了，窗外是漫天的洪水，接着洪水的，竟是一片片雲朵。
火腿腸凌空亂飛，卻被青年準而又準地抄在手中。
牆上的掛鐘指向十一點的時候，青年啪的一拍鍵盤，發出一道巨大的嘆息聲，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悵然若失，“草，就差一點點，一點點，就歸老子吃雞了……”
青年哼一聲，老闆娘一橫眼，他竄了出去。
霎時，網吧裡起鬨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塵哥，別誤會，是這幫西區的崽子先扎刺的。”
寶相莊嚴的了塵口中噴灑着一水的新潮詞彙，整體形象極爲違和。
不消片刻，七八人齊齊頂着張腫大的臉，乖乖朝大門走去，路過老闆娘的吧檯，吧檯上多了七八張老人頭。
“啊，塵哥，我是老九，老九啊，咱們一個隊的，啊……”
他的肉體已幾乎死亡，靈魂也衰弱到了極點。
龍景天卻非是惶恐自己的死亡，而致身死道消，畢生功業和渺渺仙途就此斷絕。只因他忽然想到, 自己和雪仙到底是人、妖殊途，就是死了，永淪黑暗，恐怕也是在兩個世界。
“草！”
“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了，混得這樣慘，虧老子還傳了你九轉成聖訣，你還是混成了這個慘樣兒，弱雞，真是弱雞………………”
臉的主人幾乎是蹲在網吧的電競椅上，一雙猩紅的眼睛幾乎要鑽進眼前寬大液晶屏幕中去。
許易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着什麼，短時間內接連的變故，饒是以他的心智，也無法抵禦。
漸漸地，龍景天的意識被無盡的惶恐包圍了，又漸漸地，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至死，他也不曾怪過她。
“嘿嘿，當老孃的鍵盤是鐵做的，還是白撿的，你說你在老孃這裡混了快一年了，可有一毛錢給老孃，再敢糟踐東西，看老孃不把你掀出去……”
守壁者最擅長讀取人的記憶，並且也專門靠讀取侵入者的記憶，來排遣悠悠萬載的孤寂。
老闆娘眉開眼笑，抓過一把火腿腸，朝青年拋去。
……………………
“我草，這小子是要玩完啦，這下，可害死老子啦……”
錯落有致佈置着上百臺電腦的網吧，就數他的聲音最兇，最大。
青年解決問題的手段，簡短粗暴，但極爲高效。
原來這了塵，當然不是許易授業恩師了塵，而是當初在終極天神殿的天魔玉璧中，許易遭遇的鎮守天魔玉璧的某位極爲古老大能的記憶。
絕望化作了悲涼，悲涼迅速化作了無盡的惶恐。
似乎，許易也在等待着永久的黑暗降臨。
他的妖軀幾乎停止了還原，下半部分已恢復了人身，上半部分卻再也不見有恢復的跡象。
慘白的太陽，透過被雨水沖刷的花一塊綠一塊的烏色玻璃，照在一張鬍子拉碴的青年的臉上，讓那張齜牙咧嘴呼喝有聲的臉，顯得越發的猙獰。
守壁者遭遇許易時，讀取了他的記憶，便化作了了塵的形象，和許易交流。
一番因緣際會，了塵看中了許易的記憶長河，在他看來，那裡簡直就是一個鮮活的世界。
於孤寂無數歲月的他來說，許易的記憶長河，就是他最嚮往的真實世界。
爲了讓許易開放記憶長河，了塵不惜種種許諾，甚至傳授了許易九轉成聖訣，這才成功進入許易的記憶長河，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