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與項東生活在了一起。而項東的女兒也一起住在了一起。
塔娜覺得虧欠大姐沐晴,所以對她的女兒格外的關心。
慢慢的,因爲愛的凝聚,這個家庭慢慢的有了家的樣子。
塔娜的病情得到了穩定,一家人都幫着她治療。
隨着婚期一點點的來臨,塔娜覺得未來充滿的希望。
人生走到此刻,她已無再多的奢求,只願自己的所愛能夠安好幸福;這個年紀裡,情愛已經是其次,有的只是彼此依賴的相偎。
……
“你想去哪?”塔娜問項東的女兒。
“我想去希臘,想去看看那些希臘的神話遺址!”女兒開心的說。
“我要去俄羅斯!俄羅斯!”阿木爾吵着嚷着的跑過來說。
“你呢?”塔娜轉而看向了項東。
項東輕輕的靠過來,輕輕的摟過她說:“我想去法國。想帶你去法國南部浪漫浪漫……”
女兒和阿木爾一聽,便有吵吵嚷嚷的說去哪去哪……
塔娜看着這一家人如此的“吵鬧”,便覺得好像認識了好久好久似的。
心底裡泛出了陣陣的感動。感覺活着真好……
“想什麼呢?”項東輕輕的晃了晃有些發呆的塔娜。
塔娜笑着說:“沒什麼,怎麼咱們到底去哪裡?”
“要不就聽女兒的吧?阿木爾還小,女兒這麼懂事了,該聽聽她的意見的。”塔娜說着便看向了女兒。
女兒確實不小了,都已經上高中了。看着自己的小媽媽那麼疼愛自己,不由的小臉一紅,不做聲了。
項東知道自己的女兒盼了希臘盼了好多年,便也同意了。
躺在牀上就對塔娜說:“結婚吧……讓我們快些結婚吧……”
塔娜看着那急迫的臉,心裡陣陣幸福泛起,:“恩,好,我們結婚。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們只辦婚禮,不登記。”
在塔娜的心裡,項東的妻子一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沐晴。她不想,也不會去霸佔那個位置。永遠都不會。
婚禮在不久後,便如期舉行了。
當天塔娜站在婚紗店的試衣間裡,看着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時,笑着笑着就哭了。
項東見她遲遲不出來,便輕輕的敲開了門。
塔娜一下就撲進了項東的懷抱,她總覺的那像是個夢一般的不真實,虛幻、浪漫的讓她害怕這一切如雲煙一般消逝……
“塔娜…怎麼了?”項東心急的問。
“沒事…就是感覺好幸福,夢了那麼些年的夢,終於成真了。”
那天一天塔娜的笑臉就沒有下來過,看着親朋好友們一個個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聽着他們一聲聲的祝福,她覺得上天終是仁慈的。
在經歷過那麼多的坎坷之後,終是讓她邂逅了這幸福……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被嘰嘰喳喳的春燕叫醒,她輕輕的睜開眼睛,看着身旁還在熟睡的項東,嘴角輕輕的笑了。
感嘆着時光如梭,也感嘆着人生無常。
她知足了。
很知足、很知足的覺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
結完婚之後,一家人便出發去了希臘。遊玩了接近一個多月纔回來。
一家人在旅途中彼此的感情更加的深厚,女兒也不再喊阿姨,而是改口喊起了媽媽。
項東看着成長了的女兒,心裡由衷的高興。
海外歸來,生活中便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淡,在那種平淡裡,塔娜甚至都忘了去更新自己在貼吧裡的帖子了。
只是偶爾上去說一句:一切安好……
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生活之中,她嘗試着不拿,過着純天然的日子。把每一天都把時間用在了家庭上,每分每秒都體會着那種平淡裡微微泛起的幸福。
那種滿足感,是前所未有的。
幸福,很幸福……
……
從新婚的五月不知不覺的走到了10月。
這些日子裡,歲月靜好……
那種洋溢着幸福的臉龐從來不曾在塔娜的臉上褪去過。病痛的折磨卻沒有放過她,一直在折磨着她。
對於死亡,她已不再恐懼。在經歷了漫長的治療後,她最終選擇了放棄。
她覺得與其在無止境的折磨中等待死亡,倒不如讓自己暫時的忘了它。
她想回烏蘭,回她愛的那個地方。
……
那段塔娜總是喜歡看着項東的臉發呆。
那張臉,不帥。像是每個城市裡都會遇見的那種上了年紀的叔叔。法令紋深陷、眼角也有些下垂,啤酒肚、深陷的皺紋,一樣都不少。
可是,恰恰是這張臉,讓她愛的死去活來的。讓她的生命因爲他的存在,而充滿了絢爛和浪漫的憂傷。
放棄治療,在塔娜覺得是應該的。
可是,項東怎麼會死心?那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他依舊四處的帶着塔娜治療。
但是,卻毫無起色。
塔娜看着傷心的項東,也堅持着吃藥。病情竟也還算正常的穩定住了。
塔娜在治療的同時,迷上了武俠小說。
沒事就抱着本武俠小說看。金庸的、古龍的、梁羽生的。她沉迷在武俠的世界裡,內心已然安寧。
轉年,已經又是一個輪迴。
上海的梅雨季節讓塔娜吃不消,項東便陪着她回到了烏蘭察布。
回答家裡,打開,登上了貼吧。
看着一條條網友給她的留言,她心裡非常的欣慰。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便留下了一條留言:深夜剛下飛機,近日一直在老家,上海的梅雨季節實在吃不消。我很好,謝謝你們的惦念。最近在讀梁羽生,好喜歡飛紅巾的俠義颯爽。
日期是2014年7月11日。
在留完那條留言後,塔娜的病情便開始惡化。
各種疼痛在她的身體裡輪番攻佔。她再也沒能拿起來講述自己的過往和愛情。
……
昨天今天過去不再回來
紅顏落下顏色變蒼白
從前直到現在愛還在
願去等你漂泊白雲外
痛愛讓人悲哀
在世上命運不能更改
放開不能再相愛
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情人離去永遠不回來
無言無語嘆息愛不再
雖然花會零落
但會重開
恍如隔世的愛在白雲外
……
上海的午夜裡,四處的淒涼無處安放。
項東輕輕的拿起臥室書桌上的塔娜的,按開了的播放器。
《一生所愛》響起時,整個房間裡頓時濃重的淒涼之感,夾雜着浪漫的往昔,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閃現。
他好奇的打開了塔娜的貼吧,一個個的提醒冒出來的時候,他輕輕的點了進去。
讀着塔娜留在帖子裡的往昔,他淚如雨下的看着……
看到一個個網友都在留言牽掛着她的病情,他含着眼淚爲爲網友回覆如下:
七月三十日,你渾身插滿了管子,看着你痛苦,我不敢哭。孩子在病牀邊問我媽媽怎麼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八月三日,你說咱們不治了,你想回家,至少死也是死在家裡。我別過頭,還是沒忍住眼淚。
八月五日,你病情惡化嚴重,只能喝一點點稀粥,嘴脣張開閉合都很吃力。連說話都要貼近你才能聽到一點點聲音,你開始輕輕點頭或是搖頭。
八月十日,爲了你一點點粥,你很快又吐了出來,你的眼睛裡已看不清我們的樣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八月十二,你意外的能坐起來了,喝了一碗綠豆粥。你還能笑了。阿木爾雀躍,爲你好起來了。只有我感到濃重的悲哀。我不想迷信,可事實是我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
夜裡十一點四十三分,你留下一句,阿木爾你要乖。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阿木爾哭到吐還是捨不得鬆開你的手。從此在這世上,他只有我一個可以依靠了。塔娜,你怎麼忍心離開我,離開我們的兒子。
八月十五日,你的葬禮,小小的阿木爾捧着你的照片,照片上的你在笑,一如當年。
你用過的東西我仍然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好像你還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你還在我們身邊。
八月二十五日,翻看你的,意外發現了這篇文章,從開篇到結尾,你的一字一句。
從你離開我一直忍住了不哭,但在看完了你的文章,終於再也無法控制。我竟不知你愛我已如此深入骨髓。而我卻從未給過你什麼。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撫養我們的兒子長大,也許他現在太小,不懂。等到他長大了,把這些告訴他,讓他知道他有一個偉大的母親。
塔娜,你從來都不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愛人,我的妻。這一世來不及好好待你,未能給你幸福。黃泉路上你記得等等我,來生誓要給你幸福。
項東
不眠的午夜
(大結局)
…………………………
尾續:
此頁是項東在塔娜離世後,在貼吧繼續寫下的。
2015年1月25日
快過年了,年前準備帶兒子去看姥姥姥爺,其實我不敢再去烏蘭,因爲愧對你的父母,愧對你一家人。他們把女兒交給了我,是我本事照顧好你。
兒子很棒,我送他去學馬術,他說你跟他說過騎馬的感覺,他想和媽媽一樣。
兩個孩子現在都很好,你不用掛念,兒子現在很少哭了。我跟他說,你媽讓你爺們兒一點。
明年姐姐就要出國讀書了,家裡只有我們爺倆了,孩子們都跟我投訴外賣吃夠了。我一大老爺們還得捋袖子做飯。做飯的時候纔想起來,我開了一輩子酒店,還沒有認真炒過幾個菜。
想跟你說說話,又不會表達。
2015年2月27日
塔娜,孩子奶奶年前走了,臘月27辦的喪禮,這個新年我們一家又是在悲傷中度過的。逸兒再過兩天就要去英國讀書了,她姑媽在倫敦會照顧好她。本來想是一家都移民過去,但媽走了,爸一個人在國內,我們再走實在不孝。我把爸接來一起住了,以後家裡就我們三個男人了。
今年過年把沐晴爸媽接來一起過的,他們就沐晴一個女兒,我誤了沐晴,對不起他們。
年夜飯吃着吃着老兩口就哭了,說別人家過年歡聲笑語,到了我們這兒都是冷冷清清,家裡到底還是得有個女人。我們女兒福薄,委屈了一輩子,那個女人命淺,也算因果輪迴。以前我們恨你,但事到如今,幼子無辜,可憐的都是孩子,你還是考慮給孩子們一個媽媽吧,品行端正,寬厚的女人就可以了。
我怕再說下去,小木會難受,就打斷了他們。
塔娜,他們說這些事實上也是因爲他們原諒我了,這是你生前的憾事,現在也算了
了,他們原諒了我,你不用再爲我擔心了。
塔娜,他們勸我再婚,你說我這輩子哪還能再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你和沐晴。
逸兒交給我姐姐,女孩還是跟着女人長大比較好,小木就跟着我,等兩個孩子長大了,過得好了,我就下去找你們。到時候我都成了糟老頭。
2015年3月27日
下週過完,清明就有假期了。小木想去烏蘭看外婆,騎馬。還想吃外婆做的酸奶條。我記得那時候你也一直愛吃這個東西,就我受不了這味道。
逸兒已到倫敦,一切都挺好。逸兒長大了更像她媽媽。而且她現在已經成熟懂事了許多。送她去機場的時候她居然抱了小木,以前她對小木只是禮貌,從來沒有過親密舉動。小木跟我說,姐姐抱他說了一句話。不管你媽媽跟我媽媽有過多麼不愉快的過去,我們都姓項,我們身上流着一樣的血。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陪爸爸,不許貪玩。
你瞧,他們兩個怎麼
這麼快就長大了,彷彿一夜之間,倆孩子就成小大人了。也難怪我們都老得這麼快。
小木現在在學薩克斯,雖然現在還吹不了曲子,但也有模有樣了。他生日那天,要我送他一套燕尾服,說以後要表演給我們看。
對了,跟你說,你估計又要怪我。小木現在跟我睡,你一直讓他獨立堅強,我想着孩子還小,長大了就不會陪我這個老頭子睡了,我就先私心兩年,讓兒子跟我睡。這會兒,他睡得正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