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11樓。
康復科,VIP病房。
白色的棉被下,躺着一個形同枯槁的女人,臘黃的皮膚,頭髮已經稀疏,本來120斤的身材,現在瘦得只剩下60斤。
這就是我媽,梁麗芬。
沈思晴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神情黯淡地說:“想不到,竟病得這麼嚴重。”
我“嗯”了一聲。
“扶桑,你難過嗎?”沈思晴問。
我不回答。
我對眼前這個只靠呼吸機維繫生命的女人,只有義務和責任,沒有愛,也沒有恨。
思晴又走近我媽一點,對着牀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阿姨,您好好養病,要勇敢,要堅持,這病很快就會好的,千萬不要放棄,我和扶桑都在等你醒來!”
……
出了病房,回到停車場,思晴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她反覆唸叨的,都是:“扶桑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我說:“不用說對不起,你並不欠我什麼。”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閃着純真的大眼睛說:“兩年前你打電話給我,說需要我的幫助,可當時我正在非洲……電話信號時好時壞,事後我也沒有回你電話,當時你一定是需要我的幫助對不對?”
我淡淡地笑笑:“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放在心裡了。”
思晴嘆了一口氣:“扶桑,我回前跟你打電話,讓你務必來接我,否則我會死的,其實……”
“其實你是爲我媽的事過意不去是嗎?”我看着沈思晴的眼睛:“我真的不怪你,真的。”
停車場是露天的,車的旁邊有樹,一陣風吹過,飄下幾張枯黃的葉子。
思晴問我:“當年你一定缺錢吧?你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驀地,我想到了鍾彥博。
我避開她的目光,說:“這事你不用管。”
思晴有些急了,追着我問:“扶桑,自從你媽病了之後,我感到你跟我疏遠了,有時候打你電話你也不接,現在回國了,你也沒有主動找過我,到底是爲什麼呢?”
我靜靜地跟思晴說:“可能是因爲我們身份不同,背景不同,彼此沒有共同語言了吧。”
末了,我又說:“思晴,我媽的事你沒有半點責任,以前你內疚,但你現在也來看過她了,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自責了。今天,我就送你到這裡吧,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
我轉身就走。
身後有一個聲音大聲問:“扶桑,你這是爲什麼?難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我邊走邊說:“是,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我頭也不回!
匆匆地跑到醫院門口,打了輛的士:“師傅,凱納集團辦公大廈,麻煩了!”
醫院在東郊,回市區需要上環城公路,公路邊的樹底下有昨夜留下的霜,我開着車窗,讓風把我臉上的淚吹乾。
沈思晴,對不起,我與你從此不再相見,不是因爲兩年前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給我幫助,而是因爲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一不小心,睡了你的男人!
所以,該內疚的人是我纔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