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公子而起,和公子密切相關的大事,南方?”
衆人都微微愕然。
南珞瓔秀眉微蹙道:“是不是我祖父他們?”
趙信聞言微微搖頭:“不知道。”
不,事實上,他知道大概不是和南太尉有關。
因我那個方向不對,南太尉他們此時的方向倒是和他們前進的方向相差不多。
幷州,華夏世界的古代也有幷州,名字一樣,但地理位置卻明顯不同。
當然這個世界的大秦地理形狀本來就不同,雖然除越州,南蠻都護府這些後來建立的州府之外,大秦也是十三個州。
但幷州在大秦,確實在京城的東方。而且也沒有邊境線,之所以也叫幷州,大概就是原作者起名的時候靈光乍現。
或者說冥冥中自有天意。
反正也有一個幷州,就大秦京城的東方,越過齊州的小部分區域,便是幷州了。
整個州的大概地貌特徵就是多山多邱林,多河網。
整個就是一個山繞着水,水盤着山的樣貌,風景極佳。
州內多有名勝。
也因此,此處的旱情倒不像京畿和齊州那麼嚴重。
這讓衆人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不過一眼望去,多是山地,少有水田,許多地方都是地廣人稀,往往跑馬數十里也只能見到某個山坳裡林林散散的人家。
還好,這些這些山民雖然貧困,但勉強倒也還過得去。
南珞瓔和小翠一路以來見多了四處流民的悲苦,突然看見此處雖然有些空寂,卻頗有山水人家,田園牧歌的詩畫之風,都禁不住活潑了起來。
主僕二人一路上縱馬馳騁,追獐逐兔,不時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趙信等人見此,心中也破高興。
“都說這幷州是貧瘠之地,我看怎麼比齊州和京畿這樣的所謂中原繁華還要好得多呢?”
南珞瓔玩的累了,才終於回到趙信身邊,看着滿目的風景忍不住問道。
趙信聞言呵呵一笑。
“你看哪裡。”
趙信聞言幾乎不忍心破壞她的好心情,但是擡眼卻看見不遠處,幾塊瘦田中,似乎是一家祖孫三代正在耕作。
看樣子好像是在鋤草,只是不時鋤頭就會發出“噹啷”一聲,很顯然就是鋤到石頭之類的了。
南珞瓔微微皺眉,卻有些不明白。
“怎麼了,他們雖然過的不容易,但是總比那些流民強吧?”
“是啊,比流民強上一些,但是你知道是因爲什麼嗎?”
趙信笑着問道。
南珞瓔皺眉沉思。
倒是她旁邊的小翠膽子越來越大,小聲道:“公子,是不是因爲他們沒有遭災啊?”
趙信搖搖頭,有些失神的道:“不是,是因爲世家和豪強們看不上這裡,而當地的地主又多因爲田地零散,不成氣候。
於是山民們縱然困苦,卻總能勉強度日,實在不行了,哪怕上山挖些樹根樹皮,也總是餓死的少。
但是這樣的地方對國家無益啊。”
趙信說着一聲嘆息,見南珞瓔神色微動,知道她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小翠卻茫然的問,“爲什麼無益?”
“沒有產出就沒有稅收,而且此地交通閉塞,山民往往老死不相往來,交易也就稀少,沒有流通。
沒有稅收,沒有流通與國家何益?”
趙信一聲苦笑,繼續道:“本來在我的計劃裡,是打算驅使世家的力量,開發幷州,這樣天下就能多出一處財源。”
“但是現在我突然卻感覺,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了?”
“小翠,你覺得呢?”
趙信突然轉頭問道。
“啊,我?”
小翠嚇一跳,沒想到皇帝居然會問自己,本來挺大膽的一個丫頭,反而一下不敢說話了,支吾半天才道:“還是不要了吧,讓老百姓能有這麼一個至少活的下去的地方不好嗎?”
“是啊。”
趙信微微點頭,口中輕輕呢喃。
南珞瓔卻嚇一跳,瞪了小翠一眼道:“別胡說八道,陛下,你怎麼問她了,她一個小丫頭懂什麼?”
趙信卻無所謂的搖搖頭,繼續道:“小翠說的很有道理。
不過,這裡的道路要是都修通了,山裡的很多東西都可以賣出去。
還有那些山,要是變成梯田,整個大秦可能會多出數萬乃至數十萬頃的良田,這些良田的產出可能會讓齊州,冀州,京畿,數萬人民都可能有飯吃。”
“啊?”
小翠聽到他的描述都被嚇呆了,就連南珞瓔和李存孝、曹雄,以及一衆南家的護衛們都被震住了。
“這,真的能做到嗎?”
一名南家的護衛下意識的問道,問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連忙要謝罪。
趙信擺擺手,然後點點頭道:“能做到,只要把這裡的道路修起來,這裡的山地就算不能種稻禾,也能種桑林,種油茶,種茶樹,種紅薯。
可以養雞養豬。”
趙信雙眼放光,描繪着一幅幅豐收的畫卷。
衆人忍不住迷醉,嚮往。
“那樣的話,這些東西又都會變成世家的吧?”
小翠下意識的問道。
衆人不由一陣沉默。
趙信也沉默了一會,隨即微微搖頭道:“短時間還能夠剩下一些,但是再過了十幾年,甚至幾年,一次荒年,這些就會變成世家的。”
“這些世家真該死!”
小翠無意識的咬牙道。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主家其實也是世家之一。
不過南家是軍功世家,和一般世家稍有不同而已。
而南珞瓔和南家的衆護衛都不禁低下了頭。
世家的危害世家最清楚,但清楚歸清楚,世家卻不會停止膨脹,更不會犧牲自己成全天下人。
因爲世家不是一個“個人”。
哪怕是南家也絕不會把家族藏匿的人口以及田地交出來,因爲那樣你不但會衰弱,也會成爲天下世家的異類,公敵。
哪怕南家再看好趙信,再支持他,也不會這麼做。
所以南珞瓔也什麼都沒說。
趙信當然也沒指望她會說什麼,那不現實。
他說這些,純粹只是因爲他內心有些糾結。
當然這種糾結也只是短暫的。
他當然不可能因爲這些顧慮就不去做他應該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消滅世家,消滅了也會出現新的世家,或者士紳,資本家之類的。
但是……管他呢,爽一時是一時。
縱然他不能改變萬世,但也能改變一時。
不能保證死後,但死後,誰管他!
“駕!”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趙信忽然一抖絲繮,胯下駿馬稀溜溜一聲暴嘯,然後一馬當先疾馳而去。
“陛……公子!”
衆人見此,都是一驚,曹雄連忙提馬去追,衆人也趕忙跟上。
卻聽前方趙信哈哈大笑,“老子死後,誰管他媽的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