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沒在繼續追問,甚至連怎樣處置都沒問,很淡定的穿好了衣服,同時把那兩把燧發手槍裝填了彈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會再藏私了。
亂糟糟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似乎逐漸逼近了慈明宮。
“何人作亂?朕……”
我的傻老爹,你這是告訴人家你在慈明宮嗎?
真服了!老爹能穩穩當當做這個皇帝,還真多虧他有一把能臣。
“官家,莫出聲!”
而趙曦聽到娘娘的喊聲後,快速的把已經被點着的蠟燭吹熄了。
“回官家,無人作亂,該是有嚒嚒訓斥宮女。”
這誰呀?都這樣子了,還滿嘴胡扯……
聲音再一次接近了,別說老爹和皇后,就連趙曦這經歷過這類事的,手心都發汗了。
“娘娘,孩兒以爲,該遣人送信於皇城司親從官。其次,需擔心作亂之人以火亂局。”
說實話,這時候趙曦是真希望殺出去,死守是最被動的做法。可有爹孃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拖累,還真不能衝動。
“汝等剪一縷發留之,速去引援。明日評功論賞,皆以斷髮爲憑!”
這主意好!娘娘如此交代,慈明宮這些本來就挺忠心的宮女內監,開始從不同的位置向外跑去……
人是出去了,可能是立功心切,都挺着急,一下子居然全部跑光了……
趙曦開始跑動着把慈明宮的門窗全部關緊……這時候,就他一個人還好說,他有把握逃掉。問題是爹孃都在,拋開年齡不提,長期養尊處優的爹孃,肯定是跑不動的,關鍵,老爹目標太大了,整個內苑,包括殿前司值守,沒人不認得他。
只能是被動的守着了。
“走水了……”
是,有火了,走水了。黑漆漆的夜晚,突然間有處光亮,就知道這幫值守還是用了火攻。
“娘娘,那邊很亂,應該是皇城司到了。”
這話說成皇城司追過來了也對。
趙曦能想象出殿前司值守這般操作。從宮牆下來,利用與皇城司親從官之間的守衛薄弱處,藉着內苑房屋櫛比鱗次的密集度,迅速在內苑穿插,很快接近了寢宮。
這絕不是一次隨機的行動,應該屬於謀劃很久的那種,甚至老爹今夜留宿慈明宮都是偵查清楚的。
這些,趙曦也只能在心裡清楚些。
老爹這膽子,若知曉是蓄謀已久,怕是以後再難睡個安穩覺了。
外面已經很亂了,而且,趙曦聽聲音越來越近了。
猝及不防,恐怕皇城司親從官也有些慌亂,根本就沒有過演練,對於如何應急,都肯定是一團糟。
甚至連統一的號令都沒有。
以有備攻無備,以有組織進攻衝擊無組織抵抗。趙曦不用想也知道場面。
怕是皇城司這會兒連情況都沒摸清,甚至連老爹在哪兒,是不是還安全都糊塗着。
“官家,老奴在門外。莫出來。”
老陳琳來了。這下趙曦稍有些放心了。
“爹爹,娘娘,孩兒以爲可移步前堂,以便陳押班顧及。”
老陳琳肯定是尋常思維,自然而然的會守在前堂門外。
對於老陳琳,趙曦是信任的,應該老爹在這大內裡也就這麼一個貼心人。
想當初,老爹能坐這個天下獨尊的座位,聽說老陳琳起到了關鍵作用。並且,老爹私下裡稱老陳琳爲大伴,自然是可以依靠的。
到了前廳,並不遮光的窗帷,可以依稀看到外面的光亮方向,也正是那地方,喧囂聲一直未斷。
“陛下,娘娘,王爺,小的王中正、李憲門外候着!”
“中正,外面如何?”
陳琳在門外,趙曦不能越過老爹問詢,可王中正算他的伴當,可以問問了。
“回王爺,事發突然,冰井務準備倉促,似被對方擊潰了。”
果然如此……
“大伴……”
唉!我的老爹。趙曦還準備繼續問點什麼,結果老爹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喊他的大伴了。
“大伴,吾出去,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哎呦喂,我的老爹,這聲來勁兒。
說真的,雖然趙曦接受了有這麼一個窩囊老爹的事實,但還是想看到老爹能有作爲帝王的基本素養。
這一聲,相當雄起!
趙禎估計也是這心思,他不想當着自己兒子的面,表現的太懦弱了,太膽小了。
壯着膽子,幾乎是吼出這聲後,他還映着光亮,朝兒子這邊瞅了一眼……黑乎乎的前廳,什麼也看不見的。
這時候應該沒什麼危險了……趙曦仔細聽了,雖然喊打喊殺的聲音在越來越靠近慈明宮,可四面八方也同樣有雜亂的腳步聲在靠近。
這應該是那些跑出去的宮女太監找來了支援……
躲在身後,或許這是作爲一個帝王應該享受的待遇,可同樣,如此的君王也會被侍奉的下人非議。
即便是下人,他們也是有思想的,他們的膽更多的來自於他的主人。
趙曦覺得這時候再不出去,不管是老爹還是自己,恐怕在下人眼裡……很扯淡。
這一次趙曦沒再徵詢爹孃是否同意,直接向前,拽來了門栓,打開了正堂的大門……
趙禎那個後悔呀!早知道兒子這般冒失,他絕不會喊出那聲要出去看看的話來……
這下……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趙曦已經搶先出了門。應該是安全的,慈明宮正門前,已經站列了一排排的親從官。
還是老陳琳瞭解老爹,在趙曦出門之後,趙禎不得不拖着已經發軟的重腿,艱難的邁出房門。這時候,老陳琳已經立於老爹左側,不覺查的扶住了老爹。
在混戰中,不管衝擊還是防禦,有組織,成隊形,往往能使戰力翻翻。
這時候,趙曦看到的便是如此。
映着光亮,趙曦已經能看清楚,內監裝束的親從官很明顯要比殿前司裝束的人多,甚至翻倍的多,可偏偏在殿前司的衝擊下,一次次被衝散,讓亂戰逐步接近慈明宮。
若論個人勇武,同地位的親從官可以吊打殿前司,畢竟是大內侍衛。
可論成隊形作戰,整個大內的親從官未必乾的過一都的殿前司。
又事發突然,所以,儘管親從官已經陸續趕來了,可還是沒能攔下作亂那一小撮人的衝擊。